Chapter 149:深雷场(2 / 2)

“老子不也说过舍不得你就这样走了吗?现在她没事了。”小妞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说:“我后来又想了想,觉得还是拉上她,咱俩往后索性跟你一起混会更好。”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跟着我?老娘是个漂泊不定流离失所的女人!”我在楼层中段停下脚步,破口大骂道:“说了那么多,你怎那么不懂事?现在桃子平安无事,你俩赶紧走吧。”

“谁是桃子?”二十米外的艾卡仰起脑袋,困惑地说:“你是在指我?我不叫这名!”

“我正是按你说的,打算离去,因为这个鬼地方,便是你要老子再三确认的水路!”风铃忽然将手一背,指着我发出那种肆意狂笑,叫道:“你开始怕了,小苍兰姐姐!”

“不好,中计了!”这句话还未喊出口,身侧的铁甲门随即被一股难以想象的怪力顶开,整座破屋的漆黑水幕铺面而来!我就像片飓风中的树叶,被它刺出楼段,狠狠砸向地底!

如果这149章章回名不限字数,可以采用明清时期白话文格式的话,我觉得用“操同室计赚小苍兰,恃凶暴命殒深雷场”最为恰当!我败了,我败给了一名足足小我六岁的小孩!

四天前我与alex爬着孤山,他曾向我抱怨,说他爸马德兰也许是个假名。见我失声大笑,他便开始解释说:“乘大巴回来途中,我端着那本子,不知不觉就念出了声,结果坐在边上的一个小妞笑我,说那全是小说悲惨世界里的人名,她看着就很有文化,总不会骗人。”

而一天之后的清晨,我与他坐在底庭等待昏迷的范胖醒来,再度讨论起这个金发女,两相对照特征,基本判断为同一人。那么,若是艾卡当真患有恐惧生人的神经病,又岂肯主动与alex搭话?她难道不该是虚汗淋漓,怕得浑身打颤吗?何故要搭乘大巴混迹在人堆里?

由高空坠落,我试图不停去抓各种铁条,依旧是重重摔在那银光耀目的坑底钢板上,感觉身体支离破碎了!那冲天的水幕紧追而来,将我兜头裹住,死死压迫并难以动弹。俩个花一般的女孩彼此间轻松调侃,走回柳条箱背后,撬开铁壁某段,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电线,与一只干净的空玻璃瓶。所谓的“桃子”听我正在悲惨moan,便打算上前看我伤得如何。

“别靠近她!理论上我打不过,你也打不过她。”见状小妞慌忙窜出,制止同伴冒险,急切地说:“蜂鸟,我已多次试探过了,她正是那只妖中丽蝶,别被其外表骗了,那不是人。”

“什么?”我吃惊地瞪圆双目,紧盯着她俩,惊叹道:“原来你俩才是蜜蜂和蜂鸟?”

“可是,她不论怎么看,都是个女人,你当真确认了?要是搞错对象就全完了!”那个艾卡怯怯地扫了我几眼,叹道:“从那么高跌下来,你没事吧?我们也感到很抱歉。”

“住口,你每次都这样,总想扮演好人,要老子去当恶人。”风铃见我一脸迷茫,指着她对我大叫:“别相信她,所有点子都是她出的,老子只是负责抛头露面。她可坏着哪,最喜爱露出这种表情装无辜。小苍兰姐姐,现在你说,咱俩谁才是傻妞?你怎么不骂老子了?”

“可翡翠之华只是让我们来炸掉这地方,并没说要去杀人!半妖不该是龇牙咧嘴的那种吗?怎会如此美丽如此像人?”这个叫蜂鸟的金发女,一听也是急了,对我连连摆手,说:“她从未告诉我要做掉你,我根本是被蒙在鼓里,你也别相信她,要恨就恨她,没我什么事。”

“你们打算要炸毁不死鸟?”听完我只感觉汗毛倒竖,不由丽眼圆睁,冲着她俩大喝:“我死不足惜,但还有几个人困在车厢内作困兽斗,他们总没得罪过你们吧?何故要如此残暴?风铃,他们待你不薄,我更是像亲姐妹般待你。既然我必死无疑,但想知道为什么!”

俩个小妞彼此对视,忽然捧腹大笑,那种扭曲的嘴脸足以证明,她俩全都是神经病。见我不停唉叹,俩人齐齐转身,将那口干净的玻璃瓶摆到台机器上,随着手指按动,一股稠厚如胶水的酒红色浓液,被慢慢注入其中。趁着间隙,风铃悠然点起一支烟,远远蹲坐在十米之外,吞云吐雾道:“这就是我俩进来的入口,它实际名称叫做星屑云晶。”

“你不是说这里是深雷场?莫非在图纸上做过手脚?那密封罐究竟又是什么?”

“我什么手脚都没做,这里确实是深雷场,但在翡翠之华的笔记中,管此地叫做星屑云晶。至于你所说的那种鼻涕般的原液,人家要多少有多少,才不稀罕哪。他真正想得到的,是杀手狼鲼的酵母腺素,也就是这种红色体液。代价是得喂养它一只半妖才行。”她慢慢流露出哀伤,泪珠缓缓淌下,道:“说句实话,我是真的真的十分喜欢你,老子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善良的人。但不如此便没有佣金,也炸不了这鬼地方,你就是那颗星屑云晶的炸弹啊。”

“行了,少与她废话,咱们必须要逃了,你不妨去亲吻她一下做个告别仪式吧,真是受不了你。”起初还很温善的艾卡抱起瓶子,装入一口早已准备妥当的铁箱,在肩头驮稳,向风铃打了个响指,不耐烦地说:“哪来那么多恋恋不舍,你不走我先走了。”

“老子才不会那么傻去白白送死,”风铃一骨碌爬起身,紧追着艾卡的步伐,打开底层碉楼的某扇破门,一边飞奔一边向我挥手道别,说:“小苍兰姐姐,这个过程会很快,你甚至感觉不到痛苦。上帝保佑,你千万别记恨我们,要恨就恨翡翠之华吧,别了。”

蜜蜂与蜂鸟吹着海棠钉的哨音,在银铃般的笑声中越走越远,直至四周再度陷入死寂。俩个小屁孩由头至尾就不曾将我当作是个人,而是只半妖,固然作恶多端,也毫无心理愧疚。

我望着深雷场罐口,默默等待着死神降临。耳畔传来阵阵空灵的嘶吼,一个黑点出现在洞顶,随着距离缩短,它的轮廓清晰起来,正发出“咴儿、咴儿”的哀鸣,爬在石隙间摇头摆鬃,那是日行千里的制势,我任其自生自灭的小拽女。

我不知它是怎么办到的,自从被狄奥多雷降服后,它也好似成了妖马,能倒悬天顶。

当见到自己主人正像只待宰羔羊般被水幕困在深雷场垓心,牝马两颗紫宝石般的大眼闪现出惊喜之情,它奋不顾身地跃下,顺着铁壁滑落楼段铁甲板,开始撒蹄狂奔。仅仅只是十数秒,已窜到坑底,正发了疯般撕咬着漆黑水幕!受到突袭的皮囊,开始有了些松动。

“小拽女,危险,你快逃!”趁此良机我慌忙起身,将带着的各种阴削、散物全部打出,整片深雷场顿时白雾燎原,鼻息间满是硫磺和水银的酸辣,我仿若置身在荡漾的大洋之中,双目被刺激得难以睁开,一时间瞧不见牝马在哪。

如果说,世上真有神明,制势马便是那热情如火的黑天使。因它的意外出现,水幕稍有退却,我心头大喜,急忙追着马嘶而去,当拨开浓雾,一幕最不愿看见的惨状横在眼前!

无数水幕打各道破门内喷涌而出,早已将牝马裹得无法动弹,它望着呆若木鸡的我,竭力想要站起,身子一动整段后肢的马皮被水幕扯落在地,顿时鲜血淋漓,正绝望地哀鸣。

“小拽女!”我再也控制不了内心惨伤,扑倒在它背上,示意牝马别再挣扎着站起,我不会再独自偷生。抱着马头,我泪如泉涌,从它跃入深雷场那一刻,就决定与我共存亡。马是世间最愚忠的伙伴,古往今来,多少豪杰壮士杀身成仁,他们的坐骑均选择不吃不喝,陪伴主人一同死去。而像制势那么刚烈的马,早已明白自己将葬身地底,毫不忌惮死亡!

很快,那种吱吱怪叫打四面八方传袭而来,我终于明瞭风铃所说的那个过程是什么了。只见头顶罐口涌入无数水幕,帝皇鲼化作漆黑海洋,如瀑布般倒灌下来,迅速吞没最顶层楼段,接着是第二阶、第三阶,照这趋势,将身全部阗满深雷场,也不过几分钟的事!

所谓的深雷场,也就是星屑云晶,其本质就是最初饲养这条鲼的囚笼,它甚至比我还可怜,被人束缚在此,每天都在被抽取髓液,经历惨无人道的折磨,从而才建立起车厢,有了洋葱头以及所有一切。远处炮击传响,穹顶亮起耀目光斑,一道强电流织成的电网覆盖下来。

这便是臼炮般的粗筒真正发威的轰炸,他们不是炸弹,而是擦着就将化为灰烬的渔网,专用于困住它。我与牝马将丧身在帝皇鲼獠牙之下,而它也将被某种我还未知的方式所处决!

那一瞬,我似乎明白了翡翠之华的用心,他决定彻底消灭这东西,以免被人查觉不死鸟的奥秘,从而保证自己手上的专利独此一家,赢取难以想象的巨额注资!而那俩小妞便是由他派来落实此事的。没准翡翠之华也像横皇般拥有窥透所有时间线的宝钻,将我身世打听得一清二楚,故意挑选蜜蜂和蜂鸟,这两个与我存在千丝万缕关系的小孩,专诱我入套!

但为什么是我?曾经沦为半妖的,不还有稻草男孩和女招待露娜?我想答案只有一个,我真的是狄奥多雷口中所说的马特提利,不仅是吕库古们和末裔的宿敌,也是他的大敌!

对讲机里传来杂音,一个焦虑到失魂落魄的声音炸响,那是早已失态的alex。

“宝贝,你人现在在哪?听着,大好消息,刚才那只鲼像潮水般全面退却,现在矿井已安全了。你赶紧从那个鬼洞里上来!我们发了高频联系上修士,他说那部无敌铁牛其实是台两栖坦克,一种叫狼鳗的y型特殊改造车。咱们现在只需搭上去,就能立即离开!”

“我知道,因为杀手狼鲼已经奔我而来,我被风铃和艾卡设计困在星屑云晶,已经完了。”

“什么?信号不好,你再说一遍?”我可以肯定他听清了,但依旧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现实,见我不答,便继续大吼大叫:“难道丫挺的四眼没将我的话转述给你?我打见到那女的,就查觉有问题,可你既然都已在提防行事,为何仍落入她们的圈套?我现在就动身过来!”

“不行,alex,即便过来你也救不了我。趁现在还有时间,你招呼大家快跑,这个鬼地方很快就会被炸毁,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情报。一切都已太晚了,而且我也不恨她们。”

“宝贝,你别哭,你那样我没法活了!老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揪出那俩个小恶魔!不论你怎么说。”随着杂音越传越频,我知道自己挡不住他,alex已经在疾步飞奔。沿途纷纷传来拳王、女兵以及那面罩女贼的声音,他将实际情况告知了众人。

“立即放弃这个想法,别去找她们麻烦,是我智商低下,总之栽了。你不能伤害她俩,因为蜜蜂和蜂鸟,便是你我的未来!”我抱着步话机,泣不成声地哭道:“你向我保证!”

“为什么?你这小傻妞究竟在想什么?你是如此痛恨面罩女人,只因她涉嫌害杀了两个你。而阴险的小恶魔也在杀你,你怎不恨她们?你怎能对我说出那种话?”

“因为,你没听拳王说起他的童年故事。他小时候哪怕再淘,货卡司机也绝不揍他。这因为他老爸有次被气得泪流满面,曾经说如果裘萨克惹祸非要打孩子,过去夫妻俩总有一个会比较冷静,那么便会劝阻另一个。可千里挑一的妻子跟人跑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拉。尽管,这个不忠的妻子足足殴打了拳王两年,所以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揍过拳王的货卡司机,内心有多悲苦?”我长叹一声,道:“我当然知道风铃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但她在另一个时空的老妈早已粉身碎骨,在我那难以忘却的记忆里,她的身份就是勿忘我仅剩的骨血,我不希望见她去过那种狗都不如的生活。你我最有体会,从小丧失家人的照顾,我们走的是条什么道路?你为何紧握双拳,口中咒骂也要去找马德兰?学学货卡司机吧,就让往事随风而去。”

“你再坚持坚持,我已快接近了那间浴室。俗话说,人为知己死!所谓国难,艹,这他妈有些扯了,所谓横祸是要共赴的!咱们既是兄弟又是夫妻,岂有一人独生的道理?自古以来,都是要抱在一起死,葬在一地的。你不要再绝望地哭泣,黄泉路上有我作伴!”

“我很怕,我从未有过如此害怕。满眼漆黑,视线被帝皇鲼的黑汁所侵蔓。这是命格,天竺菊所说的预言。我注定将死于今天上午,既不是丧在狄奥多雷之手,也不是关键点,就是现在,你根本阻挡不了。”我哽咽地将步话机搁下,问:“找留白时,我问你的话,那是真正的答案吗?alex,你老实告诉我,你爱的是小苍兰而不是我,我要听你亲口说。”

“你别再胡思乱想,静静地等我到来。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哪怕她是你,我也全无回忆,怎会爱她超越日夜相伴的你?那你要我怎么办?要置chris何种处境?你我都要回到最初,回到不曾发生这些烂事之前,去夏洛特,去重新支起这个破碎的家。。。”

我沉重地关上了对讲机,将它一脚蹬开。任何人,只要处在这种境地下,必然会说出alex的答复,不论它是真是假。但恰恰这种话是我所不愿听见的。甚至,我在早已知晓答案的那刻,心头已暗下了决断,只要那种意思表露,我便摔了机子。

这是因为,我宁愿alex说出所有我最不愿听到的话,甚至是唾骂,也好过蜜糖般的安慰,我需要寒心彻骨。那样的话,我能走得稍微轻松些,不再有所依恋,像那凛冽狂风中脆断的苍兰花,不知不觉已得登天国,带着自由的心境,去大笑我这可悲的一生。。。

我不是死于强敌,也并非丧命猛兽,而是亡于不同时空的过去以及未来的自己,实在是快活极了,舒服极了。

我紧紧抱着小拽女的马脖子,注视着那条杀手狼鲼稠汁海洋吞没星屑云晶,合上了丽眼。在这里,我将会带着尊严,带着心无旁贷,迎着漫天血雨,镇定地接受死亡。

“永别了,所有我爱着的人,以及爱我的人。alex,来世相逢,我们将会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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