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4:Ika(艾卡)(2 / 2)

“让你管孩子你推说去理包,结果啥东西全忘家里。”她愤愤不平地掏出两张来历不明的票卡,揉成团丢在我脸上,叫道:“我受够了,你干什么都不行,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怎能怪我?是你说大太阳底下开车好心情,全程把着方向盘不让我来,否则我走半道就会自己发现,谁又能想到会遭上这种破事?”

老警员见夫妻俩撇开他正破口对骂,情绪很失控,只得将车停下开始劝架。见我们全然没有收口的意愿,便捡起纸团抖开,那果然是两张当晚十点的演唱会门票。我很是恍惚,不知她是怎么变出来的,但戏已上演,已经停不下来。他下车挥挥手,让走在前面的警车先回去,随后来到我们中间,开始劝说起来。

“这样的小事,哪至于这么激动?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懂都在想什么。”

“被人打一顿算什么?比起命钱更重要!你以为这是去看演唱会?我俩还有其他场要去搭舞台。”chris眼睛一红,眼泪齐刷刷下来,指着我抽泣道:“八百块,就这样飞了。你家老头负债,家里什么都被他偷空,连我内衣也不放过,我只是不说罢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让我还怎么过?你当职有基本工资,咱们呢?不开工就得拿救济,小孩也迟早饿死!”

孩子被惊醒,紧紧揪着她衣襟,十分应景地放声大哭。她编织出这么一个破败家庭,我俩是需要经常跑外州打零工的底层,往来奔波赚取微薄收入,只有屈指可数的关系网,如果赶不到维加斯,无法开工就会得罪客户,八百刀只是小事,之后的单子铁定全都得黄。因一场口角,还是被揍的一方,导致无穷麻烦缠身,很快就将领救济养不起孩子了。

“我明白了,这样吧,”老警员打口袋掏出八十块钱,塞将过来,道:“原本录口供是考虑到你们以后还会报案,既然不决定起诉那就无妨。耽误你们时间,我没料到实际情况是这样,只能说过意不去。这些钱虽不多,但不能饿着孩子,我送你们过加油站,打起精神来。”

她迫不及待地收入囊中,立即止住啼哭,得逞地笑了。随后这名老警员将我俩送过油站,独自站在寒风中长吁短叹,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你可真行,眼泪说下就能下,这种演技哪学来的?”我捡起票,如大病一场,让她立即上高速,随便怎么开,总之得迅速逃离此地,问:“这两张票哪来的?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前些天帮女警闺蜜定的,本打算今早送过去。”她狠狠捣了我一拳,叫道:“你常自诩阅历丰富,怎么连个乡下地方的警察都应付不来,这些天你别开车了,让我来决定走向。演技了得?我是真的在哭啊,你当我是演戏吗?回想这种一辈子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倒霉事,全集中在我身上,我满心灰暗,便不由自主地泪如雨下。”

“让你过上落魄人生,我也不想的,你是怎么编出这套弥天大谎的?”我哀叹一声,问。

“因为你没过过苦日子,我十五岁就出来混社会,各种人都见过。”她也长出一口气,丽眼露出疲倦。给我解说要演好苦命人,特别是连饭都吃不上的那种,一定要极致演绎出全部窘迫。穷鬼是不管钱的来路,有就一定拿。海明威就说过,道德在金钱面前是卑微的。

“那你而今是怎么想的?”我掏出烟,为自己点燃,问:“这贼船上了就下不去了。”

“以你的拙劣演技,不出一周就会被人逮住。我的决定就是,从今往后与你浪迹天涯,一起度过这段最困难期。”她朝着我们离开的油站方向敬了个礼,说:我也同样误导了警员,妨碍司法,理论上已是你的同犯了。”

就是在那一天那一刻,chris彻底斩断了全部梦想,与一个无法给予自己幸福的人,来回亡命在各条州界线上。随着日积月累,反侦察经验直线爆表,若没有她作掩护,将每场危机都掩饰过去,我压根活不到现在。由头至尾,我都在竭力避免她受伤害,结果我却成了每天迫害她的罪魁祸首。这个单纯女孩逐渐失去了笑容,再也不见当初奥克兰牵手时的朝气。

天竺菊说的对,交谈果然是件好事,正是在这种你来我往中,chris那快要望不见的背影,逐渐变得通透起来,立体起来。我恍若隔世,当这层让妖法封闭的薄纱被捅穿,顿感撕心裂肺。我怎能忘怀那张无辜的脸?也许借故死在此地,正是不经意间为她解开枷锁。

“即便全部找回又如何?这种事越回忆越痛苦,我不想再谈chris了。你与其他人没有区别,都是在我身上搜集情报,只不过戏份做得足一些。”我掐灭烟,望着艾卡歪倒的轮廓,问:“看样子你在这待了很久,知道该怎么离开吗?我有几个朋友仍身处险境,我得设法离开这里。适才你说有个什么镜即将打开,那是什么?”

“葵花之镜,”她似乎受伤不轻,倚在墙头纹丝不动,说:“它不是为你们而设的,即便出现你也看不见。他们全都安然无恙,其实我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们。”

“保护着我们?可他们几个已经足足死过两次!”闻讯我不由一愣,想起勿忘我在天穹花庭院所说的话,问:“你的同伙安娜,就是那个黑长发女孩,她究竟与我有什么渊源?为什么会有人说我就是她?其实我们一直怀疑,你等四人也许是来自未来。”

“安娜?可她并不叫安娜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艾卡想了半天,轻咳了几声,笑出声来:“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是你这个时代的人。像现在这样彼此交谈,是我原本不曾料到的。她与你确实有渊源,但一下子很难说清,而且你会无法理解。”

“你怎知我无法理解?而且像这样被囚着,除了对话也无事可做。如果换在几天前,我确实很难理解。但我由人成半妖,再由半妖恢复为人,目睹太多不可思议,早就见怪不怪了。我也见过不同时空线的自己,都能明白,你们身处其他空间,不幸对撞在一起。”

“你见过另外的自己?”艾卡显然大吃一惊,向我扬扬手示意再靠近些,问:“这怎么可能?难道也是世界裂变的一部分?告诉我,它是怎么发生的?”

“那个我是位女性,就是我现在的模样,因丧失全部记忆,所以我将小苍兰这个名字送给了她。”我刚想将雷音瓮大战向她描述,转念间觉得很是不妥,对方是何底细只字未提,我怎可将自己都讲全了,想着便话锋一转,道:“想知道自己感兴趣之事,最起码地,也该将自己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才对。这样可不行呢,你认为呢?”

“这点恰恰是我做不到的,那样将会打乱一切,造成无穷灾难!”她显得很是为难,见我生疑,便又说:“纵然有一万条理由我也不会害你,有关疑惑,你问吧,我在我的范畴内决定,能回答多少算多少。但只有一条,你不得追问。”

我觉得这很合理,便抛出了第一个问题,那便是刻在老马本子上的盲文。

“对,是我留下的,那是两个关键时间点。既会改变你们的命运也将影响到我们。”

我另外想知道的,是为何要盗走alex的钥匙和背包,并分组在不同的发电机上?

“我们没有窃走钥匙和背包,它们属于你们时代的产物,被别人取走了。我们只是采用了某种方式,将钥匙收集起来,所图之意只关乎我们,与你们无关。或者这么说,其实我们就像你们那样,对什么都很困惑,同样陷入迷雾中,甚至还没有你们了解得更多。只有那只黑色双肩背,是因为睡梦中的黑影接连五天不断重复才留给你们的。”

她所说的黑影,便是被隐藏时空线下早已战死的范胖尸魂,它没有时间概念能去到所有的将来与过去,并且在被彻底粉碎前,已摸清了四人的底细。如此看来,所谓的梦呓低语者不仅影响了我们,也同样影响了她们。

“既然你们来自未来,必然看过我们即将会发生的种种,我的几个朋友目前在哪?”

“其中的一胖一瘦,因我们的协助,目前已脱离危险。剩余的那个,与你一样待在差不多的水渠里,你们很快将重聚,现在可以说说另一个你是怎么回事了。”见我连绵不绝地发问,艾卡有些耐不住了,冲我摆摆手,叫道:“你干嘛这样对我?我想了解她与自己无关,全是为了你。真是受够了,你这个小东西怎那么会胡搅蛮缠?”

见自己确实有些咄咄逼人,对方言辞间充满恳切,我便将雷音瓮细节简略说了一遍,但至于小苍兰的真名还是留了个心眼,未向她透露。正当我描述自己在嚣尘之海的奇遇时,眼前忽然变得通红,弥漫起无尽的烟雾,那条叫柏沙莎的鬼影正步步向我逼近!

我怎么都没料到,这只女妖会在这种时刻冒将出来,慌忙想要站起,她发出长长的啸叫,窜到我面前一米左右,无端消失了!我忙摆好架势以提防柏沙莎偷袭,哪知,两条漆黑的阴爪一下洞破胸腔,这只妖孽竟打我体内探头出来!顿时扬起的钢针长发扎透了我的双眼!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十米之外的艾卡惊恐万丈,大叫起来。

那种在缨鳃舱体验到的剧烈疼痛瞬间摧垮了我,我紧紧抱着脑袋,连一声呜咽都使不上劲,便瘫成一堆烂泥,歪倒在地。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我,已然没有了时间的存在。

当我从这种撕裂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时,满目血色已消去,而被填充进盘绕的黑雾,我试图调出第三瞳看向对面墙头,却不能够。此时已感觉她不在原位,我到底昏厥了多久?

“艾卡?你还在吗?天竺菊,你应我一声。”我探出手,盲目地乱抓。

可恨,若早知如此,我应该问得更多,却说了许多废话,白白浪费掉大把光阴。

“我的时间到了。”话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艾卡不知何故,竟站在我身后十米之外。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抬腿朝前走去。原来她没有被所谓的镣铐锁着,而是故意躲得远远。

“你既然能过来,为何刚才要骗我?天竺菊,你要走了吗?我们还会相见吗?你先等等,”我竭力想要爬起,却不能够,无尽的黑雾挡在眼帘前,令她比起之前的绿色轮廓更难以看清。见她打算开溜,我一下子急了,叫道:“你走了那我该怎么办,艾卡?”

“只恐怕永远无法再见了,然而时间的交汇,又必然会相遇。”她故作高深地仰天长叹,侧过脸看我,似乎正在微笑:“我既不叫天竺菊,也不叫艾卡,我的名字叫林锐!”

“林锐?那是我的名字!难道说?难道说你是未来的我?可我是个男人啊!”对方要是黑长发,通过种种迹象我尚能牵强理解。可这个弥利耶,完全就是个陌生的白人女性!并曾经一起走在纳什维尔的地铁站里,相距不超过三米,她怎可能会是我?

“我就是十年后的你,很不可思议吧?这世上许多事都毫无逻辑,你不能以主观视角想当然地联系在一起。我之所以掩盖自己身份,是担心控制不住自己情感而将一切搅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见她越走越远,我只能像条花蛇般扭曲着前行,问:“我可确保那时并不存在特殊时间点,你又是怎么做到裂化自己,以实体形态站在我面前?”

“那并不是我,其实你是我失落记忆里的碎片,理论上并不存在,因此我对你以及你的经历都很陌生,并想要找寻答案。我们四人的实际情况是,身中妖法而被互换了躯壳,黑长发才是你的兄弟alex,剩下的俩个男人既不是范胖也不是老马,而是你还未遇见的女子。她们与你们在一个时代,并且同时来到了阴宅,正因这种巧合,造成了身处未来的我们与你们交汇。实际上,我们甚至都不在美国,而在亚洲,在一座与吕库古阴宅构造相似的堡楼里,这就是瞧不见彼此的原因。我们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量避免你们死亡!”

“你是说那两个女孩真实存在?她们到底是谁?”

“去找到答案吧,既然这是命运的序幕,你们要自己搞懂一切。你可知我有多不甘心就这么离去?我多想拥你入怀,去感悟丧失的一切?好好珍惜chris吧,她是上苍赐予你的礼物,我不想你将来如我这般悔恨。”她的身影变得越发朦胧,正在逐层消失。

“十年后的林锐,你等等,我之后又将会如何?”

“而我再没能力可以确保,上午,少年的林锐,记住。。。你会死去!”伴随着一个投水之声,所谓的天竺菊,或者艾卡消失得无影无踪,永远地走了。

8:31s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