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3:黄金屋(1 / 2)

chapter133:casad'oro(黄金屋

距今六十二年前,在这座建在莽莽群山之中的废宅里,曾上演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宅子的主人老吕库古借由分割遗产,将直系亲属约二十余人骗至公馆,设下了奢华晚宴。远处摇曳的烛光以及老头笑容可掬的背后,掩藏着无穷杀机,做着发财美梦的人们,绝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以及最后的晚餐。

被移植了妖王脑髓的老吕库古化身巨妖古蛮,在席间忽发淫威,瞬间吞噬了弗拉维斯夫妇,紧接着又咬死了自己的叔叔达米安和他的媳妇索伦。其余的吕库古族人惊恐万分,遂慌不择路四下奔逃,但这是精心设下的死局,岂能轻易逃脱?此刻大屋之外,开始降下倾盆豪雨,而一轮血红弯月却高悬天边。这种现象被称作噬星期,也叫血月祭。众人在品字形三座阴宅内浴血奋战,期盼能捱到雨季结束。

残剩不多的幸存者聚首一处,在曾参与大破肠葬的小吕库古和狄奥多雷率领下,在血腥八日屠杀中不断组织反扑,一次次打退妖王进攻,最终来到生与死的边缘地带—缨鳃舱。

吕库古人是一支传奇家族,他们并不认同人类,自称星云之屁,即武冕长城万千星辰战争中被流放的罪人。因此这些人体格强健并深谙喜克索斯印痕和吕库古通技。就在幸存者即将突破缨鳃时,被四只忽然出现的碎颅者缠住,随后让追击而来的妖王逐一斩杀于蝃池。老吕库古炮制出摄镜扣,彻底封死了心瓣,独自蛰伏在黄金屋内休眠。受阴蜮经年累月的妖气侵袭,这些亡魂无一例外全都化身为铁仙女,永世徘徊在地底,寻找血肉的气息。

过了半个多世纪,这座尘封已久的阴宅再度迎来了新的入侵者,他们属于极暗世界的蝴蝶会以及金光党。势不两立的他们在这座阴宅内展开血腥搏战,蝴蝶会先后全歼两股金光党,最终获得惨胜抵达黄金屋。然而却不知是何原因,他们非但没能夺取兽突,相反溃败而逃。

之后又过了不久,暗世界也开始打起宝钻的主意并蠢蠢欲动,并在九零年的血月期组织人马侵入阴宅,那便是报章新闻所描述的邪教份子。然而他们在车库前仓遭遇嚎灵双杀,外加州警与sat队员背后强攻,苦思对策无果,只得卷旗卸甲退走,另待时机。

八年后,即1998年6月1号,受梦呓低语者蛊惑,俩个狗屁不通的小青年误闯公馆,并与同时到访的佐治亚灵异播客组合相遇,四人见面恨晚,遂结成兰开斯特兄弟。由最初想要找回背包到同伴被掳展开营救,一步步深陷魔窟并难以自拔,最终为卷土重来的暗世界人马所捕获,纷纷成了刑徒。

眼见自己被挟持各人只得随遇而安,四人中的一人,我,分别中了角菱默环和蝴蝶魇,外加让别有用心的弥利耶暗中偷袭,脊椎被打入死魂露,阴差阳错地化身为绝世美女,更成为暗世界人马用于收割兽突精选的吕库古小姐。

命运多舜的众人迈入一场场永无止尽的血战,被分隔在俩个世界里,本以为大破雷音瓮后将迎来胜利曙光,岂料出现了另一股更狡诈更阴狠的蟊贼,劫持走残存的暗世界菁英,并直闯水银心瓣。蟊贼首领化身蜃蠡,窃取了缨鳃舱机密,从而获悉葬身蝃池的铁仙女中有一只尤为厉害的万渊鬼,没准可以依靠十三头半妖,在击杀巨妖古蛮的同时,也能顺带夺取兽突。为防不测,蟊贼们将劫持的人质充当盾牌,逼迫众人走上黄泉路。

被施行了伏都妖术柏沙莎后的我,回溯之眼被转嫁给了提灯丧妇,同时又身陷盲线,遂成为负累遭到抛弃。半分钟后,打我背后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令起初有些兴奋的我,随即警觉起来,起身试图躲藏,以辨明来人是谁。

那是因为,耳边只有人的步伐,却没有制势的蹄音,很显然此人不是善良公羊。

第三瞳是我仅剩的武器,可笑的是,由古蛮大脑袋泡制的绝大盲线,令我成了个睁眼瞎,满目涂满鲜血,就连自己在哪都看不见。耳畔激战的枪声越发嘈杂,它揭示出黄金屋距此不会太远。没准我爬得再远些,多走上几步,便能绕出这片处处限制我的绝地。

主意打定,我便寻着枪声开始急窜,丝毫不顾脚下磕磕绊绊,自己跌过多少跟斗。虽然理想很丰满,但现实更骨感,这一路跌打滚爬,不比遭人毒打好受多少,很快我撞得浑身斑斓,鼻青眼肿。但这一番努力并不白费,眼前赤红逐渐消褪,绿线开始起舞,七绕八拐下,终于走到了盲线边缘。

平铺出去的绿线变得曲折,将地形一一勾勒,眼前的地貌,显然已不是那个哥布林洞窟,似乎又回到了心瓣空地上。四周阴风阵阵,草木皆无,是片布满尖锐煤渣的荒芜高坡。在我脚下是个深达十余米的巨坑,四散着各种破衣烂衫,以及夹藏其中的碎皮断肢,数蓬肮脏长发随风飘荡,显得尤为可怖。十多个不规整的地穴,内里空空荡荡,果然,这就是曾埋葬吕库古族人的蝃池,十三只铁仙女已是破穴而出,走得一只不剩,全部闯进了黄金屋。

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墓场边缘,正走着个人。他腰揣匕首,手中举着自动步枪,驮着只大包,脚步歪歪扭扭,显得体力不支。此人背上烫有冥蝶标志,穿着与我同款的连体工装。

蝴蝶会的人不是早在多年前便已撤离了水银心瓣,这家伙为何逗留在此?难道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头脑仍混沌不清?他显得孤单无助,任何风吹草动都显得战战兢兢。虽则如此,但此人依旧在往黄金屋进发,或许甦醒不久,以为自己的同伙仍逗留在魔窟。

倘若此人一无所知地继续前进,便会立即遭人枪杀,或被那伙歹人捕获,绑票去某个不为人知的场所日夜拷打。我已看过太多惨不忍睹的画面,实在不敢深想下去。不论蝴蝶会是正是邪,我必须得阻止他白白送死,先设法制服他,随后盘清对方底细。

主意打定我开始迂回绕弯,逐渐逼近此人侧后。正打算腾空扑下,蝴蝶男闻见风起,慌忙转身,举枪预备扣动扳机。我不由暗暗叫苦,这么近的距离,哪怕他闭上眼也能击中目标,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擒人未果反被擒。岂料此人竟抛了枪,打腰间拔出匕首,迎着我冲来。其势之猛速度之快,果然是名训练有训的大盗。

我已来不及去翻背包,赤手空拳下,只得举手投降,借着幻梦里听来的人名,放声高喊:“住手,古费拉克,我是爱潘妮。”

“女人?”此贼大吃一惊,将刀入鞘缓缓上前。很快他触到我的翘鼻,顺着脸颊往下摸到双肩,忽然将我紧紧抱住。我刚想挣脱,他不由分说托住我脑袋,唇舌便填了上来。

这家伙头一件想到的便是男欢女爱,竟不看看场合。这里是哪?这里是浸透血脂的修罗场,整片地蜮的极阴之地!难不成我蒙对了?他果真是古费拉克?这绝不可能,那是个含蓄的书生,古道忠肠,还有那么点愣,绝不是会对女性胡来之人。

“宝贝,你难道看不见吗?!”此人刹那间泪流满面,很快浸湿了我的发丝。他悲怆地大呼:“你究竟去了哪里?我是alex!”

“alex?”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水斗怪屋薄光下慢慢停止呼吸的他,才意识到这是原始时空线的alex,一时心潮澎湃却难以接受,便用力推开他,道:“不,你早就死了啊。”

他自然困惑不解,换做任何人都会如此。见我缩成一团,法国小青年只能作罢,他费劲地找回自己武器,一问才知,原来是把空枪,装弹匣的包被别人背走了。这片区域比起任何一处都更黑暗,他实际并不比我看得更多,在他眼中我只是个灰影轮廓。

“你为何穿着蝴蝶会的工装?”我牵住他的手,问:“我差点以为你是他们的人。”

“因为冷,原先行头既破又湿,招架不住阴风大作,你刚才是打算杀我吗?”

见他走得踉跄,我取出阴花和剩余不多的花露,给他在太阳穴抹匀。他伸手一下摸到了我的脸,这说明天琴斗草起效了。见我仍很抗拒,他便保持距离,理着凌乱长发傻笑起来:“本该无忧无虑,事事由他人代劳的你,结果跟我一样被人揍得像个猪头,你可真是个傻妞,干嘛那么拼命?既然想不起我是谁,那就当重新认识,由我开始。”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怎会不记得你呢?事实上我始终期盼那是场噩梦。天哪,当你真的站在面前,然而却又不是那个你,我不知是悲还是喜。alex,在你面前的人,虽然外貌仍是你记忆里失踪的那名女子,但她的内心,就像你我走过的每一处地方,藏品室、车库前仓、修罗之松前的阴蜮,早已是支离破碎,体无完肤了。”我哀叹一声,同时看向那只大包,问:“算了,我的事很难说清,掘墓人面罩在不在你身上?我要去见尤比西奥。”

他耸耸肩,叹道:“混乱中让勿忘我掉了包,否则我也不会只拿着把空枪,一言难尽。我曾那么信任她,可这个贼婆娘居然与蟊贼是一伙的,你别再惦记她了!”

“此话怎讲?她当真还活着?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说来。”闻讯我浑身一凛,问。

“嗳,你可知我有多不愿意再提起这个人,你只要听见她名字就像掉了魂,贼婆娘既是我的情敌又是我的仇家。她当然活着,你为何要这么问?既然你想知道的话。”alex点燃支eed,拉着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描述起我失踪后发生的事。

时间将回溯到几小时前,尸鬼女王偷袭众人冲破防线,转眼间碎成了焦烂尸块。惨胜后的人们便开始搜找失踪者。由牝马带路来到一处水潭前,结果又有三人失踪。尤比西奥气得直跺脚,喝令所有人都下水去找,务必搞清原委。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勿忘我从另一处泥潭游曳上岸,推说自己被水下暗流拍击到此。

一番努力毫无结果,人群逐渐散去,留在原地仍不放弃的,就剩下他、眼镜、胖子,以及不断喘气的弥利耶,和作为监视者的裘萨克。

“你是说,她始终留在岸边?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她?”我将一脑袋混沌挥去,问:“你与她肢体接触过吗?当然我指的不是那种接触,真正的她始终与我们在一起,并且惨烈地战死在雷音瓮地底,因而我怀疑你所见的,可能是另一个的她。”

“千真万确就是,你知道我最注重细节。在饵舱你们缠斗卢克莱兹时,贼婆娘手破了,是我给她处理的伤口,同一个位置同一处痕迹,这总不会出错。起初她还很温柔地安慰说,必然能找到你,所有失踪的人都会没事。几小时里她没跑出过我的视线,并说你把我们的心都偷走了,”alex掰着手指,细数起来,说:“然后到了十点半上下,我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扬起呛人烟尘,修罗之松忽然栽倒下来,化为了齑粉。”

这之后发生的内容,与保镖、范胖等人的描述大致无二,总之勿忘我始终与他们在一块,并非时隐时现。蟊贼们攻进阴蜮,他们在其他蝙蝠洞伏击了红发艾伦,随后跑进隧眼里,开始对其进行拷问,想摸底对方。这一期间弥利耶始终站在洞外,说见不得血淋淋的场面。红发男被打得昏迷不醒,施暴的保镖和拉多克也都累了,便出洞去查看敌情。他靠在洞壁前思念着我,不由黯然泪下,又困又乏便睡死去了。

“我做了个很晦气的梦,在一间奇形怪状的大屋里,你断成两截已开不了口,我抱着你并看着你咽气,却无能为力。这一切太真实了,我感到撕心裂肺很快惊醒。刚一睁眼,便看见贼婆娘正与红发男低语。俩人许是以为我还没醒,便密谋起来,很快那男的爬起身,尾随她出了洞。我忙拔腿去追,当俩个妖人闯进土壁后,便走得无影无踪!”他伸手将烟掐灭,显得既得意又自负,道:“可他们不曾想到,雕虫伎俩岂能骗过智谋广远的我。延循着俩人动作,我似乎掉入井中,再睁开眼,就躺在一片树林子里了,然后顺脚走走便到了这里。”

“你做的那个梦,它是真的,但死去的对象是你不是我,”我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的排山倒海,将他脑袋抱在怀里,说:“alex,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像这种哀伤之事我一遍遍不停体验,无休无止,那就是个轮回地狱。”

“你也将它当做梦,或许会好受些,都过去了,小傻妞。”他自然无法体会那种生离死别,只是一味地吻我,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等等,为何要在隧眼留下一段掌骨?那意味着什么?”我喘不上气来,只得推开他。

“掌骨?那是什么?”alex停了下来,显得很是困顿。见其不解,我在地上画了大致的地形释解,他信誓旦旦说压根不知还有此事。见再也问不出其他,我便将背包提给他,众人离开前,留下了部分弹药和半自动步枪。我从来打不准移动目标,与其拿在我手上,还不如给他,起码alex的射击是一等一的。

远处出现了俩个绿点,应约而至的修士牵着制势马到了。他也注意到此地不同寻常,开始变得小心翼翼。alex吹了个短哨扬了扬手,朝他快步过去。

“他们通过夜风告知我了,”稻草男孩将我扶上马,示意alex也一块上去,自己却抖擞精神,一言不发地朝前摸索而去,边走边说:“别再跟着,那不是你俩该走的路。”

“可你已经瞎了,去闯黄金屋岂不是找死?”我冲着他的背影疾呼:“他们也同样让你留下,别轻易送掉性命!”

修士闻言停下了脚步,可能是我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整个人颤抖不已。我不由懊悔,刚想策马上前,他却原地转了个身一步步回来。一时之间,我俩谁都不知他要干什么。

“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契约还没完成。”他一把抓过缰绳,牵着马朝着黄金屋方向进发,说:“不论鹿死谁手,总之我们的人肯定是没救了。倘若铁仙女胜,它们将占领整片心瓣,无论怎么躲,你们仍是一死;倘若大脑袋胜,你俩更没可能活下来。与其横竖都是死,我倒有个铤而走险之计,没准能助你俩逃生。”

“铤而走险之计?那是什么?”alex提给他一支eed,催着修士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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