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落跑安娜(2 / 2)

“两位女士,听我说,”底下传来马洛的声音,他东张西望摸索着回到石壁前,仰头低语道:“刚才那红色药丸炸开时,又跑来俩高大男人,他们认识俩个女獍行。我怕被他们瞧见,只能暂时躲藏起来。在你们喊话前,黑长发和其中一个男的始终站在熔岩柱子前,黑长发好像挺畏惧那男的。他们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了很久,随后才走到角落下对话的。”

“诶?是小朋友啊,你瞧见那个男人了吗?他有什么特征?”弥利耶闻讯忙凑头去问。

“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哪能看得真切?再说这男人脑袋上戴着个恐怖份子般的红色头套,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贼眼,黑西装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特征!”马洛满脸惊恐,思索片刻又说:“不过,獍行大姐你放心,你女儿应该没事,我见他们勾肩搭背走了。”

通过瘦子的一番描述,我和勿忘我大致了解到几大细节。两名男獍行皆身高马大,一身黑西装,全身遮蔽得严严实实,分别戴着红蓝头套。他们绝对与女獍行是一伙的,因为以马洛看出去的表象,似乎是预先有过沟通布下的剧情设计,其实黑长发并未被胁迫。

“我不相信!你不是我们,怎可能看得那么清楚?”不料弥利耶将脸一板,问。

“我说獍行大姐,这底下没你想象的那么黑,另外我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多,眼神再差也慢慢适应了。”马洛对我拼命挥手,说:“你劝劝她别那么死心眼,赶紧将我弄出去。”

“我这个朋友绝不会撒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扶着勿忘我姐妹坐下,忙凑到豁口前,问他说:“刚才你打出一颗狼咬,是不是有所发现?”

“没有,我手滑掉出一颗,它自己炸了,差点将我吓死,这什么鬼东西?好在还有一颗。”

“这样吧,老马。”我伸手在勿忘我姐妹全身乱摸,终于翻出一支水笔,然后又拿来几个汉堡和矿泉水,包裹一起丢给他,说:“实在找不到的话,你就用这笔画一下地形也成。”

“我有笔啊,不用麻烦,有吃的喝的就行了,嘻嘻。”瘦子拍拍前胸,抓起食物便吃。

“什么?你身上有笔?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用指甲刻盲文留下两个时间段?”当我听到这句,恨不得也像弥利耶那样扑下石隙,当胸一把拧住他问个究竟!正待发作,就觉得头皮一紧,马尾又给勿忘我拧在手中,她催着我立即回到黑铁匣那里,先将残局破解,找出下去的路径。随后她要奋起直追,找到那四个獍行,将整件事原委彻底弄清。

而当我们刚爬出石隙回到云诺虫坑道前,不由暗暗叫苦,附近传来纷杂的脚步,正有数条人影晃荡在第三道歇脚平台前,他们是三个“世界之子”和两个“提灯丧妇”!

“这群纠缠不清的蝼蚁,居然追到坑道里来了,老娘跟他们拼了!”勿忘我目露凶光,拔出细长的人骨刀,扭了扭脖子,就打算冲过去找他们玩命。

“且慢,你不是几小时前的状态了,现在这局面。”我忙伸手去拦,但被她一把推开。

“给我闪开,死贱人,难道还想坏我的事?我们晚一秒下去,安娜就多一秒危险。你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使劲找找该怎么下去,我在带回安娜前,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话音刚落,勿忘我啸叫一声,挥舞着人骨尖刀向前扑去,犹如一颗出膛子弹。她双眼通红,已起杀心,边跑边打出狼咬,顿时浓烟四起,搞得整一段地坑都像火灾现场。不久之后,平台那端便传来一片野兽般的吼叫和刀光剑影!两下里已然交手!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悲惨了!一个发狂丧失理智的女人,与五名强悍的死敌就像丢入角斗场中的狮虎,张开獠牙不顾性命地撕咬对方。双方什么都不想,只念着能将敌人屠戮殆尽。我不敢去听这种完全不是人类发出的嚎叫和兵刃相交的锐音,抹去热泪,急忙跑到四组黑铁匣前,争分夺秒地寻找起痕迹来。因为,勿忘我姐妹一旦被干掉,那就只剩下我了!

这组装置,安装在此肯定有它的目的,每个匣内均有两道齿轮,一大一小。侧着去看,大轮在前小轮在后,似乎可以挂上钢索一类的滑翔绳。但这片坑道并不曲折,而是笔直的走道,那样一来,即便现在就挂着绳子,它最后的走向是激战的歇脚平台。这道难题着实困住了我,毕竟我没学过工程学,如果换在一天前,被勿忘我呼来喝去拳打脚踢拧头发,我早就趁其不备一刀扎翻逃之夭夭。但是,在目睹弗拉维斯女士那种旷古未有的伟大母爱后,我内心最柔软的一片被融化了。加之现在成了女人,浓厚且天然的深处母性被激发,我不仅不会离开弥利耶,甚至为她祈祷获得神助,想她能圆了自己夙愿。

而能破除这道迷障的黄金之骰,便是打消一切杂念,再度调出第三瞳,来为我和可怜的她找出一条没有人味之路。在这之前,希望勿忘我能够坚强地挺住不要倒下。

想着,我将一头混沌挥去,调出了第三瞳,就在我将绿线肆意散布出去时,耳边传来一声怪叫,顿时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怪力拽紧倒拖,侧头去看,惊得我差点喊出声来!我的马尾正被人抓着,一只提灯丧妇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冲破了勿忘我的战神之舞,趁漏窜进坑道深处,正对着我狞笑不止。它定是见我与勿忘我同行,误以为我也是弥利耶,不由分说地挥起死亡之镰,照准我细长脖颈刺来,打算将我杀毙当场聊以泄愤!

“吕库古小姐,不要怪我,你就认命吧!只有割下你的头,才能打破‘绯局’!”就在黑色钩镰即将割破喉管时,这个提灯丧妇忽然说了句人话,两只贼眼布满血丝,瞪得极大。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个男人!”我急忙侧头躲过飞舞的钩镰,往后一个滚翻,躲过致命重击。跟着我揪住它的衣袍,借力腾空翻绕到其背后。正待挣脱,这鬼一般的妖妇居然肘关节可以九十度打弯,一下将我抱得死死,十根指头几乎嵌进皮肉里!

我是不能指望远处的勿忘我了,她根本敌不过四个世界之子,才不过短短半分钟,双肩已是斑斓一片,腹部好像也被割伤了。看来此前她被蛇形怪影伤得很重,只是故作风轻云淡不显露给我知道。生死一线间,我也只得背水一战,抛弃所有大小姐的矜持与温婉,亮出阴森獠牙,让这群不知好歹的蟊贼们看看,拿波里女汉子,绝不是花瓶!

只听得惊天动地“嗵”的一声,眼前扬起漫天黄雾,一条黑影撞破坑道土墙,斜刺里冲到了我面前!提灯丧妇还没来得及分辨,脖子便被一把刮刀刺透。这个妖妇惨叫一声,往上一窜,紧贴坑顶天花,朝着短隧道方向爬走!我还未缓过神来,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

“稻草!你干了什么?为何刺杀友军?”平台那头传来一声爆喝,那是拉多克剃刀!

“什么友军敌军的?你没听它说要割了小姐的脑袋?定下的契约里有这说法?”那条黑影手中愈加发力,我被抱得喘不上气来,整个人被挤压得眼珠凑一块,几乎昏厥过去。

“你打破了契约,就等于要同‘世界之子’开战了,你这混蛋,你这狂汉!”

“开战就开战,反正这样虚情假意眉来眼去的,最终还是要动手,还不如现在就动手来得痛快!”我终于辨清,抱着我的人是稻草男孩,他泪流满面,轻抚我的肩背,声音发涩地哽咽道:“我说过要守护她完好无损,我也说过一定会保她出去,这也是契约!”

远处平台前的“世界之子”收起了刀刃,原地站定,扫视两个善良公羊一眼,脸色铁青地朝短隧道方向撤退,在与拉多克剃刀擦肩而过时,恶狠狠地说了句话,扬长而去。

“大千世界,漂亮女孩多得是,你为什么一根筋要害我俩走投无路?她最终要被送到‘库里亚人’手里的,这是她的命运,你无法与之长相厮守。而且‘执行队’一小时内就会赶到,这次来的可不是公羊,全部都是圣维塔莱(sanvitale!你的所作所为,是在宣布我俩的死刑!”拉多克剃刀龇牙咧嘴,气得浑身哆嗦,用枪指着稻草男孩叫骂。

“剃刀,你赶紧逃吧,就用掘墓人面罩卖下自己这颗人头好了,我主意已定,从今往后浪迹天涯,”稻草男孩站起身,挺起胸膛迎着枪口,道:“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打死我,然后拿我脑袋去见执行队,作为自己脱罪的跳板,这样世界之子也无法寻衅开战。”

“这……”拉多克剃刀随即垂下手,不过他很快又举起枪,对准正在地上艰难支起身子的勿忘我,叫道:“不过也好,老子先杀了这狗娘养的老不死再说你的事!”

我不顾一切地飞扑出去,用身子挡下他那闪着寒光的枪管,哀求道:“你放过她,至于囚禁着某个人那事是子虚乌有,这个女人根本没干那样的事,她对我全说了。”

“这老不死满口谎话你也信?獍行最是阴险狡诈,素无情义!稻草,我真为你不值,你死命护她,但她更爱这个狗东西,宁愿为她殉葬啊!”拉多克剃刀戴上墨镜,口气冰冷地说道:“小姐,我只数三秒,不然我连你一起射杀,休怪我无情!”

“就算真是她干的,你杀了她,岂不是永远找不回自己的亲兄弟?冷静下来想一想!”

“看来他们这回不吃你这小骚狐狸那一套了,媚术远没到家,实在是太好玩了,”身下的勿忘我冷冷扫了我一眼,我如此护着她,宁愿替她吃铁莲子,她居然发出阵阵阴笑,道:“我说过在见到安娜前不会轻易死去,老天垂怜我,将你这傻妞送上门来!”

说着,弥利耶以快到难以看清的速度,扬手撒出一蓬白灰,顿时扑中了剃刀的颜面。我鼻子前感觉一干,那是生石灰!大个连声咳嗽,子弹出膛,两颗铁莲子锲入坑道泥墙!而我早已被她扭住马尾,拖到一旁。稻草男孩见状发了疯般飞扑过来,挥舞着两把刮刀打算将勿忘我扎个透心凉。她忽然目露凶光,将我当盾牌迎头一挡!顿时转危为安。善良公羊只得收势,眼睁睁看着我被她倒退走回四个黑铁壳齿轮匣前。

“最终你们两个畜生公羊啥都干不成!好了,傻大个,你想让她活命,就立即刺死那耍枪的傻冒。”勿忘我柳眉一横,将人骨刀架上我脖子,尖利地狂笑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身后的这个女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她怎可以这样对我?

“我做不到,”稻草男孩狂叫一声,将两把刮刀甩在地上,整个人就势倒下,像只斗败的雄鸡那般,跪在她面前,绞着自己头发,道:“你杀了我吧,用我来换她一命。”

“这小骚狐狸真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哈哈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说的?她在亲吻我脖子时,说相比你们她更爱我,她连自己的小男友都不要了,我哪怕让她吃屎她也愿意!”弥利耶残酷无情的言语一句句猛烈拍打我的心扉,凭心而论,我不喜欢被这大个抱着,更讨厌他嘴里那股怪味。是的,勿忘我说得一点没错,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贱货,根本不值得稻草男孩为此浪迹天涯,成为被人悬赏的行走首级,我不配拥有他的爱。

远处的拉多克剃刀很快缓过来了,不由分说朝着我的方向射击,才没打几枪,手腕便被自己同伴飞掷的刮刀刺中。稻草男孩忍受着人生最大的侮辱,最终选择将刀刃指向情同手足的伙伴。不过,他此举并非是想杀掉剃刀,而是担忧弹无虚发的他会击中我。

“啧啧,一个大男人居然给我下跪,真是不要脸,”勿忘我将人骨刀一扬,奸笑起来:“或者,你刺瞎自己双眼,我也可以放这小骚狐狸一条生路,怎么样?很划算吧。”

“稻草,你这又何必?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是个男人。”望着乞怜的他,我的心碎了。

“我知道,我喜欢的并不是你的国色天香,而是你那颗温柔单纯的心。清风之下,蝴蝶曼舞,我将老去,但记忆永存。何尝不是我美好的追求?纵然无法握手,但你永远会是眼前纯洁的身影,留在比起灿烂更明亮的无限黑暗之中,那不免是种幸福。如果双眼能买下小姐的命,这个交易值得!”

话音刚落,稻草男孩举起手中剩下的刮刀,照准自己眼珠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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