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是谈女人,身子立刻放松开来,嘴一歪也笑了:“不是那样的。”
“难道,你真的像剧场anold老头所说的,是个基佬?”我故作吃惊状,一下滑开他很远,道:“那样的话,我就得好好考虑下,是不是还得继续当这个大哥下去。”
“不,我之所以没谈女友,是因为没遇上合适的,卖不粘锅的萨姆是长得不错,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依旧坐在那头羞涩地笑着,问:“怎么想起忽然问我这个?”
说起这个萨姆,六年后我有次在纽约街头无意间遇上了她,因为是老友我请她晚餐,在席间她谈起往事,说自己一直暗恋着alex,可惜那时她已经成家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给你把把关。”我只是一味逗他,alex放松情绪说话时,会带出一丝大男孩特有的纯真和羞涩,那种笑容是很迷人的。
“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是很少有的,你不会明白。”他点起一支烟,望着黑漆漆的败墙,道:“我喜爱健身的女孩,有肌肉的那种。最好是我打不过的那种,但绝不能是满脸横肉一身狐臭的,她得瞧着是个女孩外貌。”
“这是为什么?”听完alex这番言论,我把刺激他每次掏钱都算我头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不仅好奇起来,问:“健身女孩是很不错我也喜欢,但为什么你想要打不过的那种?”
“因为,我不懂照顾别人,如果她是柔弱的,自身也没主意的,我便会很不适。而如果是那种连我都打不过的,就全然不必去担心她路上会出什么危险。”他独自傻笑了一阵,转过脸望着我,问:“那你呢?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我?我比你简单得多,就两个条件。第一身高必须接近我,;第二脖子一定要美。模样什么的,那都是其次。”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由抓抓头,道:“你也知道,我俩个姐姐都身高马大的,我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所以这成了我的美学观点。”
这样敞开心扉地交谈,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相互谈了会女人后,他忽然惊觉回来,指着机子叫道:“光点,光点又移动了!你说,这会不会不是马洛,而是那个黑长发远东女或者金发的艾卡?我忙得都把她俩给撂下了,你刚才说,你要再过去干啥?”
“查看脚印,我也差点忘了,”我爬起身,问他时间,胖子离开已有十七分钟,如果没有意外,大概也就五分钟内会回来。我并不打算走太远,最多就是再走回那具虫茧人形前观察痕迹。想到此,我对他打了个响指,便双双端起步枪,背起砍刀,望前走去。
几分钟后,我俩再度来到那道墙根前,alex端着枪站到青石砖铺就的岔道前观望,以杜绝身后可能存在的隐患。而我则弯下腰,去看那地砖。时隔不久,便在虫茧左侧几米外找到了线索。那是一组赤红的脚印,显然是獍行留下的,按照尺寸对比显得略小,也许不是马洛的。当然,我也未量过瘦子的鞋底尺寸,但这种特殊的隐匿踪迹的手法,唯有不知身在何处的两男两女能办到,所以脚印必然属于俩个女孩之中的任何一个。
我将这一发现对alex简单地说了,便沿着这组脚印慢慢走去。他应了一声,又飞跑回到机子前去查光点,时隔不久便在另一头大叫,说光点又回到了起先方位的右侧几米外。我抬头朝那端打量,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时,我与他同时想起,这个光点,或许根本就没与我们平行,此刻的老马可能就在头顶或脚下。想着,我急忙跑到alex所说的那个位置,上上下下仔细搜找。不枉我一番苦心,终于看见了这个不停走动的身影,那正是瘦子!
马洛正站在我脚底大约十五米左右深度的一片广大区域里,手指上好像缠着领带,正不断在四周踱步。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必定惊惶不已。除了脏点,精神状态什么的一切安好。
我对着石砖重重踩了几脚,又让alex拿枪托去砸地面,可惜,瘦子依旧在那里绕着圈乱走,对此浑然不知。冲着他一脸苦相,也许是觉得大势已去,不会再有人来找他。
“看来老范回来,还得再爬洞出去,再扛一抬打桩机过来才行。”
“既然脚踩枪砸都无法令到他听见,那你便隔空放上一枪,这种空穴走洞,声音可以传得极远!”我指了指岔道,示意alex开枪。
他应了一声,对着那头就是一枪,这范斯的破枪也不知啥年代的,声音响彻天地,我一没防着,半个耳朵立即失聪。不过,这招确实有效,底下的瘦子显然是听见了。他在原地停下,正东张西望地转着脑袋,为了让他安心,我便站在墙根处,朝着另一头也火速开了几枪。两头两脑一顿开火,我俩共发了六枪,就算是死人也给吵醒了。
底下的瘦子终于辩出枪声来自上方,便在原地不住地跳着喊着,拼命挥手,想要引起我们注意。可惜我只拥有激光透视眼,不具备千里耳,无法听见他在喊什么。好在因为枪声的回应,让马洛知道大家仍没放弃依旧在寻他,一股幸福的笑影浮上他的嘴角。他好似叹了口气,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来来回回踱步。
“诶?这老马,”我仔细观察他一举一动,不由惊叹,道:“看他样子,好像是被困在牢房般的地方。这家伙始终在绕圈子,丝毫没有夺门而出追着声音过来的打算。”
“你是说,他难道被艾卡一伙绑票了?可眼镜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谁会囚禁他呢?”alex也朝着脚底石砖探了探,说。
“我只说獍行们曾在这附近走过,可没说人就是她们绑票的。”
“那现在怎么办?”他不由抬起腕子看表,焦虑起来:“你说这个死胖子,这是在捞他哥们,自己就去买几把烧草的喷火枪,竟走了那么久!别是在酒吧喝开了,将时间忘了。”
我与此同时也有些焦急起来,范斯去得确实有些久了,按他所定的时间也早该回来了。难不成柳条镇那头出什么问题了?抑或是被酒吧里的怪人给打晕捆起来审问了?再或者是让追踪我的怪客们逮住正被拷打?几百上千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远远望着行李,我忽然想起,他包里还有马洛的手机,这只需拨打头一个号码就能马上联络上。
想着,我招呼alex回去,在抬脚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往下又瞅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马洛竟在这短短半分钟内,走得不知去向!
我不由对这哥们顿起深恶痛绝,你说你一个犯人好好待着不行吗?非得不停地乱窜瞎走,你在底下一小步,等于上面的我们一大步。不过,冲着他之前的表情,好像也不是特别安逸,我并没处在他的立场,也许,正有莫大危机向他步步逼来!
想着,我掏出马洛的手机,拨打胖子号码,电话里一阵等待音无人接听,直接转入留言信箱。我想了想,便挂断了电话。
“写个纸条留给范胖,咱们得先上路了!”
alex扯出条胖子的花短裤,在上面留言“眼镜仍旧活着,到后便立即跟来。”等字样,抓过三罐荧光喷漆,与我并肩前行。
我们再度回到虫茧附近,他便不停问我该怎么走。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最稳妥的路线便是沿着适才我没有探完的獍行步伐前进。我掏出支烟点燃,让alex拔掉喷罐帽盖,沿着败墙开始喷花边指示。然后,一步深一步浅地朝着未知的无尽黑暗,徐徐走去。
脚下的獍行印子走走停停,似乎那人也很不确定自己该要去哪。当转过一个大弯,便开始狂野起来,在这附近七拐八绕。我一心只盯着踪迹,见那印子猛地消失在眼前,急急刹停脚步,却被身后喷漆的alex狠狠一撞,重心不稳朝前扑去。谁知,隔着一大片蛛网般的黏糊,我却没料到,那墙根下是个一人多宽的大洞,伴随一声惨叫,我直愣愣地被推了下去。
眼前高速旋转,在下坠的过程中,我竟将四周看得真切。只见那赤红的獍行脚印,它居然出现在陡峭的洞壁上!就像正屋那鱼皮卧室内的情景,那人可以像壁虎般倒悬行走!我只感到背后似乎有个发干发脆的巨型面包,在砸落掉地时替我缓冲了一把,却跌得不怎么痛。
此刻的我,正端坐在一个古怪离奇的空间,这似乎并不属于地球的任何一处,虽然四下仍旧是败墙的延展,但那上面长满了各种藤条枝杈,满眼绽放着无比鲜艳的怪花!而在各处转角,都是从上至下的绸缎般的紫色丝网,伸手去摸,丝毫不粘手!这个地方,不知哪来的自然光照,拥有傍晚般的亮度。整片空间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仿若人间仙境!
紧追着屁股落地,我的头顶又传来一声惨叫,有条黑影同时从天而降,将第二个巨型面包般的圆物撞了个粉碎。我一把扶起alex,抓着脑袋环顾四下,不明白这究竟是在哪。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也一头雾水,朝头顶望了望,道:“难道底下是个虫洞?这还是不是阴宅的一部分?咱们究竟是打哪掉下来的?”
我听得此话却是诡异,便也仰头去看,只见我们头顶也是这么一个个巨型面包,他们好像是某种孢囊,外形又类似蘑菇,总之完全不知所谓何物。那颗坠落的洞眼,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瞬间就被一张一合的蘑菇群给遮蔽起来了。
既然找不到洞口,那么我们便只能着眼当下。alex擦了擦蒙尘的防风眼罩,顿见这迥异奇美的景致,不由迷醉起来,连叹数声好美。在他眼中,这个怪洞之下,与天堂一般无二。他显得十分兴奋,就像连抽好几支eed,说即便此地有老妖,那也必然是绝美的仙子,自己倘若死在这里,应该也没什么遗憾。
我却不那么想,往往事物的外观越美,其底子必然越阴毒。这种体会,我想半神最有感触,它正是伤在赌徒与香水之间,被破了嚎灵的妖法。虽然我依旧带着怀疑,但身子也像他那样,感觉轻如羽毛,彷佛根本就不属于自己,脚步也不是在走而是在飘。这种感觉,像极了在月球地表漫步。
但同时,我也丝毫不惧,因为四只包里的两只,我们都背在身上,所有携带的武装,一件不差全在手上。即便此处站着个半神般的狠角色,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慌乱失措。想着,我也掏出喷漆,开始四下乱喷,为将来追踪过来的范斯留下线索。
我俩就这般走走停停,穿梭在各种挂网和各色花卉之间,不知不觉已过了很久。眼前的各种岔道是越走越亮,景致越发美不胜收。但在沿途,我却瞧见了一种十分古怪的线绳。那是一种钢丝索,每一条上都挂着许多棱角分明的金属片,伴随洞中微风拂过,相互撞击,并发出阵阵脆音。
“黑西装!林锐,快看!”忽然,alex朝前一指,惊叫起来:“那个储藏小屋的贼儿果然是下到洞里来了,咱们没有跟错路!”言罢,也不顾我叮咛,朝着那衣物飞跑上去。
我摇摇头,掏出一支烟点上。只见alex到了西服前,却不弯腰捡起,而是站在原地,正望着前方发愣,似乎像瞧见了仙女似的,嘴巴张得老大,再没合上。
“我艹,这到底在看啥呢?”我感到十分奇怪,便挪步来到跟前张望,这一看,也似alex那般,呆站原地,丝毫移不动半步。
那是一条冗长的走道,遍布五颜六色的各种怪花,比起之前所走过看过的更为绚丽。每一朵都含苞待放,叶茎露珠滚滚,一派希腊神话里的仙岛景象。
然而,在这些五彩缤纷的色泽里,却趴着至少十具以上的,或坐或躺,甚至还有挂在天顶上的虫茧人形!
这好一派天上人间,却闪烁着无比可怖的暗杀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