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曹无忧和陆逊(2 / 2)

汉末圣人 鸣奇 7020 字 1个月前

眼看众人还在混乱,无忧当即让侍卫将三个内侍斩首于船头。顿时一船人肃然,各自镇定下来,不敢再乱。

曹昂听到此事,立刻来到无忧的船上。

无忧在外人面前坚强,见到父亲,眼眶微红,却不敢哭。

曹昂一把抱住女儿,低声说道:“阿父在这里,无忧不要害怕。”

“阿父,我是不是很丢人?”

“我的女儿,让我骄傲。当年你阿母生你的时候,也是遇到贼人围困,她提着剑到了城墙上,这才打退了贼人。你留着你阿母的血,不输你阿母。”

十多日之后,陆逊终于带着私兵赶到。

围攻的贼人眼看援兵到了,顿时四散。

当天晚上,曹昂单独宴请了陆逊。

看着船舱之中,只有君臣二人,陆逊也吓了一跳。可事已至此,亦不敢多言。

“伯言,知晓此番是哪路贼人?”

“乌程人严舆、邹他、钱铜及前合浦太守嘉兴王晟,其部约有两万多人。”

“两万人,好啊。伯言带来了多少人?”

“九千。”

陆逊不知曹昂的心思,头更低了。

“自贼人围困朕于阳羡,短短半月,山阴人焦矫,歙贼帅金奇、毛甘,黟帅陈仆、祖山,会稽贼张雅、詹强、何雄,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吴五六、邹临,计有二十余股势力作乱。

伯言怎么看?”

“乱臣逆子,人人得而诛之。”

“伯言说得有理。你手中有九千人,我准备派你去平乱,你觉得如何?”

“臣惶恐。”

“你是我的弟子,不必惶恐。”

陆逊知道,天子是要把他当做刀来用。

出了船舱,无忧正站在甲板上。

“公主!”

“伯言,你知道我最羡慕我阿父、阿母什么地方吗?”

“臣不知。”

“坚定,忠贞。对君,对友,对彼此。我父亲从未负过大汉,也未负过我的母亲。只要他们认定的事情,就会竭尽全力的去做,矢志不渝。”

陆逊听了,对着无忧一拜。

“臣明白了。”

于陆逊来说,选择家族还是选择天子,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再困难,亦要做出选择。

同年十月,陆逊又从各家招出六千人马,凑足一万五千人,南下会稽。

而曹昂在吴县待了半月,终于反抗。

回去的路上,无忧便问父亲道:“阿父,如果陆伯言不能求来援军,您会怎么办?”

曹昂笑道:“阳羡以南,不足百里,便有一直劲旅。而且咱们的船队,有整四千全甲精锐,可破三万贼军。”

曹昂怎么会被包围,除非他想诱敌。

陆逊在会稽待了大半年,刚准备回家,天子一番诏命,命他为侍御史,领吴郡事,暂留吴郡,主持清丈田亩一事。

陆逊是吴郡人,不能为本郡太守,曹昂给他的这个官,跟太守差不多。

陆逊很清楚天子的用意。

既然做刀,第一刀就砍向家族。

曹昂除了诏命,还送陆逊一本书,曹昂新写的《国论》。

陆逊打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君子当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国尔忘家,公尔忘私。”

陆逊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自己与老师的差距吧。

“老师,这一步,我进。”

陆逊在吴郡待了一年多便走了。这一年多,他杀得人头滚滚,清理出无数的隐田、隐户,同时也收获了无数的骂名。

连族人都把他当做仇人。

不过他却有些坦然了。

家族很重要,为国行大事,也很重要。

回到朝中,陆逊被任命为尚书房舍人,曹昂亲自召见了他。

看着陆逊的模样,曹昂忍不住叹道:“磨炼了两年,倒是少了几分从前的猥琐气,成了真正的君子。”

“天子,臣想求娶京兆元公主。”

······

陆逊出了太极殿,远远地便看到无忧。

“你想娶我?”

“是!”

“也是你算计的吗?我是天子最宠爱的公主不假,但我并不傻,不会充当你经营家族的助力。”

“臣从今以后,无家,只有国。臣之所以向天子求婚,只是想告诉公主,臣也能坚定地选择公主一次。”

虽然曹昂还是不太喜欢陆逊,可奈何女儿喜欢,所以还是给二人指了婚。

贞观八年(206年),陆逊尚京兆元公主。

袁荧死后,曹昂觉得自己已经是铁石心肠的人,可是看到女儿出嫁,还是忍不住落泪。

葳蕤,我们的女儿出嫁了。

无忧和陆逊成婚后,夫妻琴瑟和谐,举案齐眉。陆逊不像司马懿有那么强的胜负欲,也不像诸葛亮那般有太多的责任心,因此在仕途上反倒是顺风顺水。

他先后在河南尹、军中、刑部、民部、枢密院等地任职。等到曹昂禅让的时候,陆逊已经是西京留守。

永乐十五年(253年)冬十月,时年七十一岁的陆逊病重。

当时无忧正在广陵陪着父亲,接到消息之后,她万分着急地往洛阳而去。等她赶到之时,陆逊已至弥留之际。

看着面色枯槁的丈夫,无忧泪流满面。

陆逊使出全部力气,轻轻为妻子擦拭掉眼泪。

“无忧,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大江之上,惊鸿一瞥,却终生难忘。

我不相信鬼神,唯有遇见我,我相信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我亦从不求鬼神,唯有你,我希望来生再见。

你再为我唱一曲《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无忧唱的满是哽咽,陆逊也不由得留下眼泪。

“伯言,我从前最羡慕阿父阿母的故事,今生有你,我同阿母一般幸福。”

看着无忧泪水又浮现在脸色,陆逊再次去给她擦拭。

“说过一辈子不让你流泪的。

无忧,之前说好了,洛阳城南的油菜花开时,咱们一同去看,我怕是要食言了。恨不能与你同去。”

十月十九日,一代良将陆逊去世。

次年春二月,无忧一个人来到城南。

大片的油菜花延伸到天尽头,仿佛延伸到世界。

城南花已开,愿君安常在。

城南花已开,不见故人来。

“伯言,城南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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