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能再耽搁啊。您这耽搁一天,北海郡各地就得多死数千人啊!”信使一边哀告,一边叩头。额角很快就碰破了,血混着汗水向下淌。
“起来,起来说话。不是我敷衍你,你也应该知道,出兵之前,我得做很多准备!”张须陀有些于心不忍了,弯下腰,将信使的肩膀牢牢扶住。
“大人,凭您的威名,只要旗号过了淄水。贼人的胆子就去了一半,北海城子弟的信心就多了三分。您发发慈悲吧,我北海城愿意担负这次出兵的全部开销!”信使口才甚好,虽然疲惫不堪,但句句话都说在点子上。
“我倒不需要你北海城出什么钱粮!”张须陀苦笑了一声,回答。“实话实说,我现在手边只有一千多人,凭这点人马,你以为能吓退十万贼军么?”
“大人?”信使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四下看去,果然除了围观者外,他没发现其他任何动静。整个军营都空荡荡的,一些土坯垒就的营房前,能看见半尺高的杂草。这不是有人住过的痕迹,张须陀素以治军严谨为名,他的部下居住的地方不会任杂草疯长。
凭眼前区区千余人就吓得周围流寇不敢来犯,这是齐郡百姓之福,但对此时翘首以盼援兵的北海父老来说,却是天大的不幸。郡兵们都是家乡子弟,如果此时还没有集结,他们肯定分散在自家忙农活。等他们放下锄头匆匆聚集到此,十个北海城也被流寇攻下了。
血色瞬间从信使脸上褪了下去,彻底绝望之后,他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直接瘫软在了张须陀面前。“吴某有何面目去见北海父老啊!”他趴在地上哀哭,声音沙哑而沉痛。哭了几声,慢慢站起身,从腰间拔出横刀,径直向脖子抹去。
“且慢!”李旭手疾眼快,用刀鞘用力一拨,将信使的横刀击落在地上。
“让我死吧,大人。出城之时,吴某曾向北海城父老保证,如求不来援兵,绝不独活!”信使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哆嗦着走向地上的兵器。
“也许你不必死!”李旭搬住对方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可齐郡无兵可出,周围各郡更不敢出兵相救啊!”吴姓信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哀伤。
“你来时路上,可曾受到阻挡?”李旭没有理睬他的废话,低声追问。
“没有,冲破了北海城外的连营,一路畅通无阻。贼人把临淄到北海之间的地方都抢光了,百姓们四处逃难,那一带现在连人烟都很少见。”吴姓信使听李旭问得仔细,心中又燃起了些希望,哭着回答。
“他们没有游骑警戒,北海郡和齐郡交界处呢,也没有流寇的旗号么?”李旭微微一愣,皱着眉头追问。
“没有,他们忙着抢城市,咱们两郡交界处都是穷乡,贼人不感兴趣!”信使给出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情况有点怪!张须陀、李旭、秦叔宝等人用目光相互交流,都感觉到事态的蹊跷。按常理,流寇们应该对齐郡郡兵非常忌惮才对。他们每次打劫,肯定在身后放下一定数量的哨探,以防被郡兵们从背后袭击。这次,他们却大摇大摆地下山,根本没考虑齐郡方向的威胁。
也许他们知道齐郡郡兵尚为集结,一千骑兵只能自保,无力支援其他郡县的情况!但他们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呢?莫非齐郡周围有他们的探子?
想到这,众人的目光均是一闪。郭方预知道齐郡的实际情况,所以他才敢在三百里外肆无忌惮地劫掠。如果齐郡这边发出郡兵召集令,得到消息的他肯定会加大对北海城的攻击力度!
即便郡兵快速征集起来,赶往北海,此城也必不可救。同样,郭方预和秦君弘不会坐在城里等死,他们捞足了本钱,必然远走高飞。郡兵们想追也追不上!
“末将有一计,也许可救北海!”李旭向张须陀拱了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