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暮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几分钟后听到客厅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应该是叶珈出去了。

在和叶珈谈之前，褚暮已经想的很清楚，叶珈以净身出户的条件表明速离的决心，他本可以顺水推舟，反正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既得利益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褚暮扪心自问过，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显然不是，他并不想离婚。但如果离婚已经成为必然结果，他也得做好善后，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则是两个家庭的事。

前两个条件的提出是人之常情，把房子留给叶珈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褚暮没想过以此来感动叶珈让她回心转意，也不是意气用事的自我感动。

叶珈提出离婚，她背叛了两人的婚姻，褚暮心中不可能没有恨的。但恨意并没有蒙蔽他的心。回顾从相识到现在，褚暮可以确信自己是一直深爱着叶珈的，就算此时，叶珈要离开，他也没法把这份爱剥离。这种爱恨交织的情感让褚暮无法呼吸，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

三个条件，褚暮考虑到了孩子、考虑到了双方的父母、考虑到了叶珈，唯独没有考虑自己。

夜晚来临，窗外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射进卧室，让一切看上去都朦朦胧胧的。褚暮一直保持着背靠门坐地的姿势，他没有动，也懒得动，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饭点，褚暮也没觉得饿。虽然做了决定，也知道终将面对什么样的结果，但他不能做到立刻释然，叶珈这个女人，就像手中的玫瑰，让他耿耿于怀。

褚暮醒来的时候，外面晨光熹微。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背，褚暮掏出手机，刚过五点，时间还早，却是睡不着了，索性洗漱一番，又冲了凉，把换下来的衣服顺便洗了晾晒。一切做完还不到五点半，褚暮换了衣服拿上公文包和车钥匙出门。

几天没见女儿了，顺道去看看母亲。

褚暮在路上买了女儿最爱吃的小笼汤包，自己买了蒸饭和豆浆，给母亲带了红豆薏仁粥和油条。

褚暮的新居和母亲的小区相隔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的事。

褚暮的突然到来让石翠兰有些意外。

“怎么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今天江北那边有个项目，走迟了怕堵车。”褚暮没敢和母亲做眼神交流，他怕被看出脸上的倦容。

说着，褚暮进了卧室，看到女儿还在熟睡，端详稚嫩的小脸良久，想伸手去摸一摸，又怕惊扰她，手在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褚加一继承了褚暮和叶珈的良好基因，小娃娃生的粉嫩可爱，睡姿却有些不老实，整个人已经横趴在床上，只有背部搭着一点毛毯。

褚暮帮她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室。此时石翠兰已经把蒸好的玉米、包子还有煮的鸡蛋拿上了餐桌，加上褚暮带来的早餐，碗筷也摆好了。褚暮随意坐下，把粥倒在碗里，又剥了个鸡蛋放在粥里，然后把碗推给母亲，自己则拿起豆浆和包子开吃。

石翠兰全程看着儿子的动作，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没有要下口的意思。褚暮被盯的不自在，不自然的抬起头看向母亲。

“妈，你吃啊。”

“小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石翠兰不等褚暮回应，接着说道，“你别说没有，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有什么事喜欢自己憋着，我是你妈，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褚暮低头啃了口玉米，没说话，他知道这事瞒不住，但真没想好怎么说。

褚暮这样的举动在石翠兰看来就是逃避的表现，她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哪哪都好，能让他遇事裹挟不前的只能是自己那个儿媳妇了。

于是石翠兰略带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和叶子闹矛盾了？”

褚暮蓦地抬头，惊诧母亲的洞察力，浑然忘了“知子莫若母”这句话。

这样的举动显然是变相承认了母亲的猜测，褚暮知道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只想着如何措辞能让母亲易于接受些。

褚暮沉思良久，憋出一句，“我和叶珈有分开的打算。”他没说分开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只是说有这样的想法，好让母亲心里有个缓冲。

石翠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脸上的神色却迅速灰败下去，碗里的粥已经不冒热气了，但她也没了吃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