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御史都了都得上书弹劾一本,按个“扰乱军心”“为贼张目”的罪名。
毕竟“庶人成浚”已经称帝了,朝廷必须从速剿灭的。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啊。
这时候说这场叛乱可能持续个十年八载,这不就是“扰乱军心”吗?
然而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做起事来,还是失之于急字。
朝廷上下,包括皇帝太子在内,所期盼,所筹划的都是在几个月或者一年之内,平定叛乱。
现在上呈一份三年攻略,那就是在讨人嫌啊。因为朝野上下的共识就是要从速。最多是战事如果真像傅家父子预料的一般,到时候会有清议赞叹一声“料事如神”。
但眼下必定是会遭人白眼。
无论是傅懋修还是傅淮川,对于一个几年后才能收获的“料事如神”“算无遗策”这样的头衔和称赞都没有兴趣。
谋国之前,还是要先谋家、谋己。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这到不是一种巧合,而是有远见的人看问题,通常都能透过表现,直击事情的本质。
所以,能看清这一点的也不止傅家父子。
北去的船上,燕王府四郡主吴明达和张之逊站在船舱的轩窗之前,凭栏而坐,看着运河两岸的景色。
吴明达带着张之逊一起离京北返,这在上京城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毕竟作为质子的世子吴药师是不能擅自离开京城的,甚至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但吴明达这个王府郡主倒是不受什么管制。
她本就是来京城省亲,现在想要回去朝廷也不会为难她。
而她之所以要回去,还带着张之逊一起,也自然是因为两人之间已经有些情谊,回辽东自然是要谈婚论嫁的。
不过这一对情侣,在北返之路上,所谈的却也不是风华雪月,男情女爱。而是江淮、荆楚等地的战事。
吴明达虽然人在上京,但对于江淮的战事一直非常关注,但她很明显,虽然吴药师在扬州可以随意查看军报,并且说给张之逊听,但这些却不能付诸笔端发给上京的吴明达看。
真要是敢如此做,那可是大罪。
而她在上京所能搞到的战报,并不详实。
这一路上,张之逊却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说给郡主听,此外还有自己的见解。
吴明达一边听,还一边与张之逊推演战役的过程。
“这王林怀我知道,他原本是静塞军都虞侯,驻守幽州,因为喜欢在平时骑乘一匹小马,军中都称呼其为‘小马王’,早就听说他勇略之名,这淝水之战的‘九陷敌阵’也真是史书难寻的壮举。”
燕王府对于幽州一代的驻军、布防、将帅等情报做的极为详尽,所以吴明达也是听说这位幽州名将的大名。
“傅津川这绕道淮北却不知道是何人之策?”
张之逊手中拿着折扇,眼睛看向窗外随口答道:“是扬州都督府参军张杲。河北人士。我曾经在扬州与他交谈过,其人心怀韬略,熟知山川地理,行军布阵,安营扎寨更是手到擒来,齐王率十万大军下江南,武安侯还特意把他派去齐王军中,负责处理军中庶务,行军、安营、军粮都是他在料理,齐王对其赞不绝口,称这位参军自南征以后,一次差错都没出过”
“如此人才,武安侯也肯将人送于齐王?真是好气魄”
“借的”
吴明达闻言笑了,即便是借的,这胸怀气魄足以让人感叹了。
随后她把目光看着地图,并时不时的在上面标注些内容。看向川楚之地的时候,在夷陵的位置画了个圈。
想了半晌之后问道:“之逊,若无意外,朝廷多久可平定山南红莲之乱?”
“快则三年,要是慢些十年八载也是有可能的。”
“为何?”
“欲速则不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