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淅淅索索的细雨化作稀里哗啦的大雨,更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之音。
许宅。
忽然,后宅的一间卧房的门被悄然打开,躺在床榻上的杨蛟倏地睁开眼睛,就瞧见一个从头到脚都裹着被子的人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晚上不睡觉,跑过来扮鬼,是想谋杀亲夫吗?”
“啊!”
人影也就是程少商突然听到杨蛟低沉又略显沙哑的声音,吓的发出一声惊叫。
旋即,她才反应过来,细声细气的开口:
“雨下大了,还响起了打雷声,我怕你出什么事,就想过来照顾你。”
杨蛟莞尔一笑:
“你觉得我该信吗?”
他刚说完,只听“轰隆”一声,程少商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立马上了床榻,小脑袋埋在杨蛟的肩膀处。
等雷声渐消,才敢抬起头,一副稚气可怜,恭顺柔弱的模样:
“好吧,我承认,这雷打的我心颤,我害怕的睡不着。”
杨蛟闻言,眉宇微皱,不知为何,面对程少商心中总是会升起一股莫名的亏欠之感。
“今夜是我思虑不周,我虽被贬为庶民,但料想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的确不应该分出两间卧房,今后伱就在这间卧房睡吧。”
程少商一听,有些好奇:
“应天府都流传你在皇上面前失仪,还胆大包天的冒犯君威,因此,才把你贬为庶民,这是真的吗?”
“大差不差,想来你家中也跟你说过天家的凶险,稍有不慎,不仅祸及全家,更会连累三族,如今被贬,对我而言,也算是半步踏出凶局。”杨蛟平淡的回道。
“这话倒也没错,你我之间的亲事,算的上是赐婚,你是不知道,当初我爹一听我要和汉王世子议亲,宛如遭受晴天霹雳。”程少商回忆道。
“听你这么一说,后天就要回门,那我岂不是要凶多吉少了,毕竟,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汉王世子,你爹不会找什么借口,把我狠狠打一顿吧。”杨蛟嗓音隐有笑意。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可是拥有一身好武艺,之前在游园会上,你只用一脚,就把刺客踹的丢掉了大半条命,我爹就算想教训教训你,也不会是你的对手。”程少商轻哼一声。
“行了,夜深了,明天你就要早起酿酒了。”
“我早起,难道你就不用早起吗?早膳还要你来做呢!”
杨蛟默然良久,慢吞吞的说道:
“所以,我说夜深的潜在意思是,莫要再妨碍我睡觉。”
程少商翻了翻白眼,直接闭上眼睛,不发一语。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杨蛟带程少商回门的日子。
一间看着很是简陋的书房内,杨蛟用笔墨在书册上写写画画,程少商则在一旁不断述说着:
“我家世代务农,最上面有个奶奶,已在三年前亡故,我爹是家中长子,名唤程始,靖难之役中从军,在刀山血海中拼出了一番前程,我娘本姓萧。”
“二叔父十年前早夭,二叔母在三年前跟奶奶相继亡故,三叔父则是一方县令,三叔母书香门第,本姓桑。”
“其中,我爹生有三子一女,我大哥在顺天府从军,已升任为百户,二哥和三哥尚在家中习文练武,二叔父遗留一女,年长我一岁,如今被我娘视如己出的教养在家中,三叔父和三叔母才成婚不久,还未有子嗣。”
她说到这,不禁询问:
“你用完早膳,就来书房写写画画,难不成想拿这个当做回门的礼物?”
不等杨蛟回话,便笑呵呵的道:
“其实不用的,我家里面的人,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对他们来说,只要我能生活的好,那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宽慰。”
杨蛟停笔,将桌上的书册收入怀中,起身淡道:
“可要如何表示你能生活的好呢?唯有给你家里的人展示出安身立命的本事,方能彻底安了他们的心,从而不用日日夜夜为你心忧。”
程少商半信半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