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前日太子殿下带奴婢出宫之前,就已然有人给奴婢打过招呼,让奴婢走东华门去东华大街真武庙门口取这么一株花……”
朱载壡的脸色陡然一变。
“你随我出宫之事可曾与旁人提及过?!”
孟冲赶忙道:“殿下明鉴,奴婢就算是想说也得来得及啊,拢共就两日功夫,绝对无有旁人知晓。”
朱载壡跟张佐对视了一眼,孟冲的这句话应当是真的。
孟冲应该就没有走漏消息的机会。
张佐跟陆炳两人倒不关心朱载壡出宫去干嘛了,张佐见朱载壡已然问完,而后便继续问道:“孟冲,那依你所言,那个给你打招呼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孟冲的表情有些迟疑,而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是方六!是方六让我这么做的!”
张佐眉头一蹙。
“方六是谁?!”
“是安平侯府的管事……”
孟冲此话一出,张佐跟陆炳两人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铁青。
“孟冲!你大胆!”
陆炳更是直接捡起了马鞭本想再抽几鞭,但是怕收不住手直接将孟冲打死,只得指着孟冲怒道:
“休得胡言!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
孟冲挣扎的看向朱载壡。
“太子爷,真的是安平侯府指使的奴婢啊!他们许诺,事成之后,会将奴婢给调到宫外的裕王府去,太子爷明察啊!”
气愤的张佐将面前的书案拍的“砰”“砰”作响。
“闭嘴!大胆孟冲,你还敢诬陷裕王爷?!”
“你这是故意把事儿往宫里扯!往君父的头上泼脏水!”
安平侯方锐,嘉靖二十一年封安平伯,同年晋安平侯,前年也就是嘉靖二十五年,方锐死后,其子方承裕袭爵。
至于封爵的原因也很简单。
方承裕有一个妹妹也就是孝烈方皇后。
一直到死都没有子嗣。
张佐跟陆炳两人知道这其中故事,自然便猜到了孟冲想把这个案子往“夺嫡”上带的意图。
此时的孟冲也是热泪盈眶的看着朱载壡说道:“太子爷,奴婢知道,奴婢罪当千刀万剐,但是奴婢最后再提醒您一句,这个案子到奴婢这儿就打住吧,千万别往下查了。”
孟冲的言辞恳切,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孟伴伴”。
但是当知道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之后,朱载壡再看只觉得反胃。
“还请陆都督走一趟安平侯府吧。”
陆炳没有半点迟疑,只要朱载壡没死,那他便是帝国无可争议的储君。
夺嫡两个字,压根就吓不到朱载壡。
不料就在陆炳行将走出大牢时,孟冲却望着陆炳的背影突然狞笑了起来。
“陆都督,不必麻烦了。”
“您即便是抓了安平侯,这案子也没办法继续往下查了。”
陆炳的目光登时便阴冷了下来。
“为何?”
孟冲仰头大笑了两声,而后虚弱的开口道:
“因为安平侯压根不是为了夺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