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旋即便陷入了沉寂。
——
鸡鸣山脚下,一群癫狂的士子簇拥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聂豹、何心隐等人。
“先生!心学胜了!是他杨用修先动的手!他们词穷了!”
“胡说八道!是理学胜了……”那声音还没等说完,便似是被人越拖越远。
聂豹见状心中不由得一喜。
“大明有诸生如此!师说中兴有望矣!”
众门生当即附和。
“中兴有望。”
只是众人欢呼雀跃时,聂豹的表情却是逐渐的僵硬了下来。
“这些也是咱们心学门人?”
簇拥着聂豹的书生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身着甲胄的徐鹏举骑在马上,正在不远处注视着众人。
“那个,问一句,各位哪个叫何心隐啊?”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人群中一个身影便已然朝后跑去。
只不过很快便退了回来。
因为他们发现后面也全是魏国公府的家丁。
聂豹朝着徐鹏举一拱手道:“魏公,您说的这个人我们不认识。”
“你的意思是,你们全都叫何心隐喽?”
聂豹咽了一大口口水,而后问道:“魏公此话何意?”
徐鹏举骤然一声爆喝。
“他娘的,在位的老子不敢收拾,你个闲住的贪官老子还不敢打了?”
“给老子打!反正他们自己打乱了,就是告到御前去老子也不认,都是杨慎打的!”
“喏!”
魏国公府的一众家丁蜂拥上前,径自将聂豹一行人给围了起来。
“魏公!这些都是心学真传人,是读书人的种子啊!”
徐鹏举举着棍子怒斥道:“莫说是心学真传,他王守仁真人当年平宁府之乱的时候,都得客客气气的找老子调兵,你们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打!只要打死不死,就往死里打!”
“自打我徐氏一门,开公设府以来,就没听说过有人敢当街伏击徐家人的!反了你们了!”
那天夜里,鸡鸣山灯火通明,随便找处灌木丛,就能拖出几个被人打晕的书生。
而在金陵之外。
毗邻松江、七分山水三分田的浙江,注定成为最先受到影响的行省。
只不过项元汴仍旧把一切想的都太过简单了。
水力纺纱机的制作工艺并不困难,很快便有木匠琢磨出了其中原理。
很快便出现了一大批的仿制品。
两浙的中小商贾也加入其中。
一批批由水力纺制的棉纱横空出世。
这些棉纱虽然比起脚纺机纺出的棉纱粗了不少,但终究是棉纱。
刚刚回到锡山的邹望,被眼前堆积如山的棉纱彻底震惊到了。
邹望一把抓住了邹来鹤的衣领紧张的问道:“这些棉纱是哪来的?朝廷有大明律,杀头的勾当咱可不能干啊!”
“爹,不是抢的,是儿子托人弄得,都是项家搞出来的棉纱,粗是粗了些,架不住量大啊!”
听到儿子这么说,邹望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看着手中的棉纱,邹望的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冷汗。
“不对,还是不对……江南的纱价要大跌了。”
作为一个商人。
邹望比任何都知道,突然凭空冒出来这么多的棉纱意味着什么。
“咱家还有多少棉布,全都出了!一匹都不要留!”
“爹,这棉布行情好的紧,都是紧俏货啊,咱们不再等一会了?”
“棉纱的价格都下来了,你还指望棉布的价格能高多久?眼下的棉价便是山顶了!出货!”
“喏。”
一船船的棉纱运往了下游布商手中,而嗅到风头不对劲的布商也开始了吐货。
——
只不过一个消息的传来却使得项元汴的态度逐渐发生了转变。
因为他借到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笔钱的利息,低到了项元汴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老爷,十万两银子,这还仅仅是松江一府,小的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借出来这么多银子啊,实在不成,小的再退回去些?”
“退?!到手的银子,岂有退回去的道理?!”
项元汴眸中满是贪婪的看着面前成箱成箱的白银。
“大把的棉纱,大把等着收棉布的贵人。”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
“老爷,一台纺车一天就能产棉纱一百二十余斤,咱们怎么织的完啊?”
“织不完那便去募人,两京一十三省有的是人!”
项元汴的脑袋里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家国大义。
至于这些人能不能吃得饱饭,那跟我区区一个商人有什么关系。
那是陛下跟贵人们需要操心的事情。
反正我给他们开了工钱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