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9年1月,公子遂、叔孙得臣代表鲁国出使齐国。
当然,两人并非是同一个代表团,公子遂所率的是代表鲁国恭祝齐惠公新君即位的外交团队,而叔孙得臣是代表鲁国吊唁去世的齐国先国君齐懿公的外交团队。
外交使命不同,外交团队也不同。但鲁国派遣如此豪华的外交团队到齐国,让齐国人都觉得鲁国人的知礼守礼果然非同一般诸侯。
叔孙得臣的公差完全是依礼仪按部就班的那样,这里也不多说了。
公子遂朝见了齐惠公,献上重礼,再一顿夸耀齐惠公的赞词,这让齐惠公非常受用,对公子遂顿时有了好感。
确实,齐惠公刚刚当上国君,鲁国可谓是列国诸侯第一个前来祝贺的。而且,此时鲁国先君薨后,新君居然迟迟未立,这位鲁国执政上卿亲自前来恭贺自己,想必有事。于是一应外交礼仪完成后,齐惠公命私下接见公子遂。
齐惠公道:“夫子亲自赴寡国恭贺寡人即位,寡人十分欣慰。不知贵国情况如何?寡人听闻贵国先君文公薨后,贵国尚未立新君,夫子乃执政上卿,不知其中是何缘故?”
公子遂正要跟齐惠公沟通这事呢,听后施礼道:“禀齐侯,寡国新君迟迟未立,实乃外臣有意而为,更是考虑齐鲁两国关系不得不为啊。”
齐惠公大奇,问道:“立谁为君,乃贵国之国事,与齐鲁关系又有何干呢?”
公子遂道:“外臣身为鲁国执政上卿,一直为齐鲁关系忧思。百余年来,齐鲁世代联姻,成为诸侯睦邻表率。这其中,敝国历代君夫人居功至伟。
至贵国先君齐桓公时,敝国仰仗贵国恩德,一切唯贵国马首是瞻,追随桓公尊王攘夷,为天子分忧,为诸侯谋利,世人皆称道。
然贵国先君懿公,置两国世代友好不顾,总兴无名之师,屡屡进犯敝国,致敝国穷困潦倒,百姓流离,将士疲惫。
敝国国人都认为,先君姜夫人德不配位,对姜夫人牢骚满腹。先君薨后,嫡子年少,更失人心,外臣哪敢轻易立其为君?
不瞒齐侯,立谁为君虽是敝国之事,但贵国实乃山东第一大国,敝国敢不尊崇?倘若立君一事,有损贵国利益,即为敝国之罪。外臣年迈,但也知其中利害。故今日前来,一则恭贺齐侯荣登大位,二则向齐侯讨一个指示。”
齐惠公不悦道:“依礼,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今,贵国自有嫡子在,夫子只需立其为君即可,又何必多此一举。贵国久不立君,恐怕日久生变,到时贵国内乱,于寡国又有何益?”
公子遂摇摇头,道:“依礼,应立嫡长子公子恶,且姜夫人乃齐女,如此则仍旧维系齐鲁联姻。只是外臣斗胆问齐侯,敝国若立公子恶,那齐侯对敝国又有何功?”
齐惠公听着简直纳了闷了,心道这本就是你们鲁国的事,立谁为国君这样的大事,寡人难道还可以来左右你们鲁国人的决定?
但不管如何,公子恶不但是你们鲁国嫡长子,更流着齐国的血脉,难道你们鲁国还有谁比公子恶当国君更符合寡国利益的?你公子遂问寡人又有何功,这个公子遂肯定有图谋,且听他道来。
齐惠公怔了一怔,故作不解道:“夫子似乎有话要讲,不妨道来。”
公子遂上前一步,低声对齐惠公道:“外臣此番前来,诚为齐鲁两国关系而来,诚为齐侯您而来。齐侯新登大位,国人虽拥护,但如果齐侯能够为贵国获取巨大利益,那齐侯威望更甚!
如果敝国立公子恶为国君,此乃依礼制而为,于贵国无干,于齐侯无干。但由于国人不服,迟早生变,到时敝国内乱不已,对贵国无一好处。故外臣赴齐前,已经与众公卿大夫有了商议,敝国准备立庶长子公子俀为君。
废嫡立庶,貌似有违礼仪,但如果齐侯支持,则于齐国、于齐侯有利者三:
一是公子俀肯定感激齐侯,故愿主动交好贵国,年年朝见,两国关系不再敌对,从此亲如兄弟。
二是先君姜夫人从未有功于两国睦邻,反而在齐鲁两国交恶中无动于衷,德不配位,齐侯惩戒之,从今往后可以警示外嫁之女,为国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