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妹妹!”
少女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大喊,跺着脚瞪着面前的男人。
康回十分随意地点头,继续同一旁的好友比划着手中简陋舆图:“如果从这里引水入都,不止沿路食物灌溉不愁,若有来犯,可据以守城。”
重黎倒是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离朱,你怎么又来烦哥哥们?”
离朱一下子打掉他的手,“你嫌我烦?康回!康回——共工大人!你也嫌我烦吗?!”
康回无奈地揉揉眉心,安抚精力过剩的少女,“没有,哥哥怎么会嫌你烦呢?去找相柳,或者浮游,找他们陪你玩啊。”
离朱忿恨一跺脚,“康回!我不是小孩子啦!我要嫁给你!”
康回不知道听了这话多少次,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惊悚了,有气无力地胡乱应着,眼睛还落在舆图上,手上拿着碳条比比划划。
重黎哈哈大笑,“你哥马上要娶高阳氏的姑娘了,怎么可能娶你!”
离朱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颛顼帝还制定出各种礼仪制度来维护社会道德,规定妇女在路上遇见男人必须先回避,不然要拉到十字大街上示众,还规定兄妹不准通婚,并让百姓按时祭祀祖先和天地鬼神。颛顼帝的为人道德、智慧,使四方慕德而服,鸟兽尽皆感化。
程悦面色苍白,脚步不停地爬楼梯,越靠近那座病房,越多的回忆鲜明起来。
南祝紧紧跟在她身边,看出来她状态不对,却不敢贸然行事,只能时刻照应着,试探地问了句:“嗯后来呢?”
程悦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他,勉强地笑了一下。
“后来,哥哥躲了我很久,我实在忍无可忍,跑到路上去堵他,却被颛顼派来的人抓住说我秽乱部落,要拉到十字街示众,我不堪受辱,当众自尽。”
她似乎现在还能回想起来,撞上那块巨石时她清清楚楚看到,那石头是哥哥带着族人刻下记事文字的载具,却被她的血染红。
剧烈的疼痛搅碎了大脑,她唯一后悔的是污染了共工留下的文字。
“哥哥他,哥哥他热血上涌,想去都城找颛顼讨要说法,却被直接按上谋反的罪名,由火正来覆灭整个共工氏部落”
“离朱死的时候颛顼已经退位了,下命令的是帝喾,你忘了?”
许清耘勾唇,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那人驻足在姜康面前,默默看着他。
姜康的眼睛中尽是迷茫,“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许清耘走过去,伸手轻轻拂过他手腕上的珠链,“有人想为他当年的行为向当事人道歉,我只是提醒他不要忘记。”
他伸手,用力把珠链拽了下来,姜康吃痛,捂住手腕,泪水一下子溢满眼眶,“好痛,哥哥,你要这个链子康康可以给你的,为什么要直接抢?”
许清耘沉默了。
眼前这个稚童,和几千年前那个极善水利,胸中沟壑的青年,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那人终于开口,很简单,“对不起。”
他声音低哑,粗糙得像是砂纸上磨过,姜康好奇地看向他。
重黎为帝喾高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喾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乱,帝喾使重黎诛之。
“我死之后的事我都不知道了,但是史记中还有这么一句话。”程悦苦笑。
“重黎?他不是——”
南祝立刻察觉到一个细节。
“对。”程悦点头,看着就在不远处的病房,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是我哥最好的朋友。”
他忽然蹲下身,捧住小孩圆润的小脸,目光直视着他,声音喑哑,“为什么?为什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