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水草在月光的照耀下,绿得发亮,随着水流轻轻摆动,一片片水草汇成一群,不住地摇曳着,这等和谐的景象看得我十分舒服。娘说过,这些水草下小鱼小虾最多,它们认为水草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给了他们安全感。
我拨弄着水草群,翻找着小鱼小虾,果真如阿妈所料,各式各样的,黑的、红的、白的、黄的,黑白相间的,黄里透红的,颜色各异,大小不同。身后的李晴雯笑得更加灿烂,与我一同分享着喜悦。
用力一摁,紧紧握住,一条以前从未见过的蓝色食指大小的鱼便入了李晴雯准备的玻璃瓶。在那个年代,那个村子,有玻璃瓶的小孩可以算得上是全村人羡慕的对象,如今这么果断的让我用玻璃瓶来装小鱼,说出去,肯定能让那帮皮猴子羡慕个半个月。
我们游上了岸,躺在河滩上,摆弄着小鱼。山里,点点萤火虫栖息在林间,时不时闪烁,月光照耀在李晴雯恬静的脸上,照耀在平静的河面上,照耀在玻璃瓶里的小鱼上。我们商量着给这条小鱼起个什么名字。“徐源,要不就叫它桃花?”李晴雯甜甜的嗓音回响在小河旁。
“不行,人家明明是蓝的,你偏偏要叫桃花。我觉得,不如叫小鲫,你看他,除了颜色不像,其他不和鲫鱼差不多?”
说到小鲫的时候,李晴雯起初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觉得好听吗?讨厌!”
我们都笑了,微风吹在我们的脸上,河滩旁的花香似乎格外的沁人心脾。十几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这一刻,李晴雯天真无邪的脸同样永久留在了我记忆的海洋里。
我们睡着了,我始终不敢相信,究竟是怎么入睡的的,我和李晴雯就这样看着对方,然后,然后我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是她一手捏着我的鼻子,一手拼命摇我,才醒来的。天色还早,一夜还没过去。我刚想抱怨几句,却见李晴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右手食指立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凑近我的耳朵,悄悄地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很微弱,很细小,但是不难听见。”
我还没完全醒,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呼出,这才稍微好了一些。山里很静,只有小溪潺潺地流水声,以及时不时的几声鸟叫。我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我贴着地面,明显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让大地轻轻地发震,像是黑熊,又像是一帮野人迈着整齐的步子,慢慢行军。觉已经醒了九分,冷汗一下就流了出来。李晴雯的神情比我更慌乱,可能是女孩子,胆子小,也可能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要知道,以我们的实力,不管是野人大军,还是连老虎都要惧怕三分的黑熊,被一口吞下或做成烤人肉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你刚睡着的时候,还很平静,我在数星星,但数着数着,往后我没数一下,就沉闷的杂音传来。刚开始我还没在意,但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大地颤抖的越发明显。起初,大约每二十秒响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每十秒响一次,现在是每五秒响一次,你听,节奏又变了!”
李晴雯的惶恐让我也跟着开始慌张,“嗒嗒嗒“声音越发明显,频率越来越快,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寻思,黑熊的脚步声也没这么快啊,野人我没见过,但要真是野人,估计怎么也是白瞎。我在地上一阵乱摸,想找点防身的家伙,但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有。
隐约间,我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肯定是少了,而且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是玻璃瓶!玻璃瓶连同里面的鱼凭空消失了?我再次胡乱地翻找,但结果依然是否定的。“鱼呢?你的玻璃瓶连同那条鱼到哪里去了?”
李晴雯显得很惊诧,是什么时候啊,命都快没了,还管随手抓来的小鱼?不过,她也不笨,马上抓住了我问题的核心,借着月光不断寻找,仍然没有。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我让李晴雯躲到草丛里去,趴着别动,自己则是折了一根苇子,叼着下河,潜入水中,观察者岸上的情况。从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奇怪的生物,长得宛如一只巨手,不过这只手起码有三米多高,鼻子、眼睛、嘴全挤在手掌的位置,每一个都大得吓人。它行走的方式很特别,只能一步一顿的往前跳,好似一只袋鼠,速度很慢。
我也不知哪来的这股勇气,摘下苇子,朝着李晴雯的方向蹿出了水面,大喊一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