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我无意中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起身结账。
饭店坐落于“武阳街”,是一条当地小有名气的商业街,一到了晚上很热闹,大大小小的店铺人满为患,不过已经九点多了,人潮褪去了一小半,三成店铺已经打烊,吃完饭,反正也没什么事,两个人都是坐地铁来的,地铁二十四小时运行,不愁时间问题,索性在街上逛逛,散步消食。
走着走着,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吸引了我的注意,屋檐下悬挂着大红灯笼,两条龙在几只狮子的簇拥下活灵活现,敲锣打鼓、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我对这家店很感兴趣,小的时候住在农村,经常看见舞狮舞龙的,如今搬入了城市,对这些儿时的记忆还有些怀念,忍不住凑上前去观望。
老铺的招牌看起来颇为霸气,“静思堂”三个草书大字看起来不显杂乱,精气神很足,店前点后,一尘不染,可能是刚开张。转眼间,六位赤裸着上半身的壮汉各领着马、牛、羊、鸡、犬、豕,背着一口刀,颇有气场的走了出来。壮汉身后,十数名小伙子簇拥着走来,五谷杂粮、山珍海味等尽数拿来,五位着汉服的女童端着锦缎玉帛。舞龙、舞狮子的站在一旁。随着祭台摆好,六位壮汉抽出刀,身后众人朝着祭台跪下,刀尖一晃,刺眼的光闪了一闪,六畜的头颅纷纷落下,鲜血流了一地。
我和王浩吃了一惊,我靠,说杀就杀啊,来不及表达心中的震撼,壮汉又把沾着血的刀插回了腰间,双手捧起头颅,如数放上祭台。随着三声响头,众人都惊呆了。这可是22年,上哪里去看这等杀生祭祀的场面啊?
我小时候在农村也看过祭祀的场面。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几个穿着奇形怪状的祭师,带着神不神鬼不鬼的面具,然后烧香拜佛,最多弄一点可口的菜肴水果,唱个几出样板戏,众人一叫好,也就散了。其实最初的祭祀就是以献食为主要手段。《礼记》里写到:“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意思是说,祭礼起源于向神灵奉献食物,只要烧黍稷并用猪肉供神享食,凿地为穴当作水壶而用手捧水献神,敲击土鼓作乐,就能够把人们的祈愿与敬意传达给鬼神。在诸多食物中,又以肉食为最。在原始采集和狩猎时代,肉食是人们拼着性命猎来的。当原始农业和畜牧业发展起来时,肉食仍极为宝贵。孟子构想的理想生活,就以7岁能吃上肉为重要标准,弟子拜师的礼物也不过是两束肉干,可见肉食的难得。正因为如此,肉食成为献给神灵的主要祭品。古代用于祭祀的肉食动物叫“牺牲”,指马、牛、羊、鸡、犬、豕等牲畜,后世称“六畜”。六畜中最常用的是牛羊豕三牲。鱼兔野味也用于祭祀,但不属“牺牲”之列。祭祀也有用人的,但人本身不叫“牺牲”,古书只说“用人”,不说“人牲”。
这些名堂徐王二人也不懂,只是第一次看这么血腥暴力的祭祀场面,难免感到恶心,恶心之余,可能有些新鲜。祭礼过后,人群也就散了,我却对静思堂产生了浓厚兴趣,迈步作势往前走。王浩却一把手拉住了我:“我说老徐,我发现你做事是越来越不动脑子了,就这种开业就要杀生祭祀的,典型的封建主义作风,铺张浪费,我怕你受这帮反革命分子的洗脑。你还记得刚来剧组的满腔热血了吗,当时的老徐为了革命可以赴汤蹈火啊,完全是忠实的马克思主义者,现在却要和封建主义的勾搭到一起去?”
我推了他一把:“封建主义封建主义,去你大爷的封建主义,老子进去看看,至于迁出你这一箩一筐的屁话吗?”
王皓白了我一眼:“我也是为了你好,就怕你被封建时期老顽固分子带偏了道……”
不等他说完,我大步走入了静思堂,留下了的王浩一脸无奈,他已经被宰杀六畜的场面给吓傻了,心中已经认定静思堂有问题,一步都迈不动,只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
走入静思堂,外界的喧嚣好像被一种神奇的物质彻底隔绝,寂静的令人发狂,完全没有商业区闹市应有的人来人往,店很大,各条走道四通八达。几声脚步传来,一个面无表情,看起来一丝不苟的人不知从那条通道迂回到了我身后,转身关上大门。仔细打量那人,眼窝深陷,面色发黄,长满了雀斑,形似七八十年代的乡村教师。那雀斑佬发话了:“先生,请留名。”声音低沉得令人发指,依然毫无情感。我心里咯噔一声,怎么我就是一吃瓜群众,来看看还得签名不行?但瞟了一眼雀斑佬的态度,严峻而冷酷,似乎不签你就别想走。
我从来讨厌霸王条款,与黑恶作斗争的事没少干过,但现在自己在别人的地盘,没准明天自己的头颅就和猪牛羊等出现在祭台上,还是签了为好。接过纸笔,敷衍地写下“徐源”二字,雀斑佬看了看,转身带路。
我一直对静思堂做的买卖感到疑惑,小本买卖不可能大张旗鼓的举行祭礼,大买卖也没亲眼瞧见过,一直是跟在雀斑佬身后,紧张的四处打量。走廊狭长,连接着各个房间,灯光不明亮,也说不上暗,但是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走廊两旁的陈列架上,多是一些古玩字画,看起来做工精良,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