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山巨源避祸辞官位、何平叔心惊占噩梦(1 / 2)

魏卿 昱桓公 105 字 10个月前

杜恕没有想到,之前他想都不想就直接下令处死、闯关入境的那个鲜卑人,居然会是慕容部鲜卑首领——率义王莫护跋的幼子慕容木易!

如果这只是一般的鲜卑人,有持节大权的自己自然可以先斩后奏,但慕容木易的身份敏感且特殊,如今自己不经上奏就自行斩杀,一旦引起慕容部的动乱,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杜恕不知道的是,慕容木易一被抓住,其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通报消息的亲随却在给杜恕汇报时隐瞒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这一切自然都是征北将军程申伯的安排。

“杜恕此人虽精明强干,但却只精于政务,不晓得什么机谋权变,果不其然,如今老夫只不过略施小计,他就深陷其中了!”

征北府中,程喜左手端着一只盛有珍贵蒲桃酒的铜樽,右手则把玩着一枚精美无比、黄玉所作的朝天犼纽饰紫绶印章,印章下浸染着暗红色的阴刻篆文,此刻在烛火的掩映下透着几分诡异的气氛。

“来人,准备墨宝,本将军要上奏陛下,陈启太傅,弹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杜务伯!”

“是!”

那名一直在杜恕身边效力的亲随,此刻恭恭敬敬的将文房墨宝仔细的铺开在了他真正主人的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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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使君,您与程征北并无旧怨,程征北执掌北境军事,属下总觉着此事还可向程申伯坦白求助!”

这名幕僚是杜恕从洛阳带来的左右手,一向以智计出众著称,杜恕心烦意乱之下,首先找了他来一同商议对策。

听了幕僚的话后,杜恕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那程申伯一向贪狠,且与司马太傅关系匪浅,我虽不参与党派之争,但现如今却在推行新政,他岂能为我开脱?”

那幕僚忠心于杜恕,此刻倒也不藏着掖着,他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使君,以属下之见,此事一开始恐怕就与程征北有关系,如今使君不及时伏低做小,恐怕灾祸难以预料......”

幕僚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杜恕打断了:

“荒谬!程申伯就算位高权重,我也不惧,更何况我本就有陛下钦定的持节之权,即便处死了慕容木易,我也不算有什么违法之举,我怎么会向他这个诡诈小人俯首!此事休要再提!”

杜恕此时心想,当年程喜由于嫉妒,弹劾田豫时,田豫的罪名比自己斩杀慕容要大得多,也只是被解职而已,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

但杜恕不知道的是,真正与他作对,设计害他的,并不是程喜一人,而是以司马懿为首的一众反对变法的太傅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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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西苑堂下。

西苑主人安乡侯曹羲此刻正坐于案前批改处理着大哥交付于他的政令条陈。

年近不惑的他,早已不复年轻时的风采,他的鬓角也已生出丝丝白发,唇上也留出了一部髭须,但这并没有让他的气质发生什么变化。

他仍旧还是像以前一样,充满着温和、柔煦的谦谦君子之风。

“爹爹……”

这时,一个扎着丫髻的六岁小姑娘蹒跚的爬上了西苑台阶,“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跑到了父亲案头:

“你不要再写字了嘛,陪舒儿玩儿好不好。”

“是良辰呐。”

曹羲将笔搁在砚台上,满是慈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发髻:

“今天怎么没有去找你明月哥哥玩儿呀?”

“明月哥哥他,现在每天都会跟顾霆爷爷、还有禁军那些将军们练武,顾不上和舒儿玩儿。”

孩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曹羲十分祥和的笑了,他眼角因此现出了不甚明显的细纹:

“良辰乖,爹爹这会儿啊,还很忙,爹爹答应你,等爹爹忙完了,再来陪良辰玩儿好不好?”

小姑娘一听这话,撅着嘴不开心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撒娇道:

“爹爹骗人,爹爹每次都告诉舒儿说忙完了就陪我玩,可是却总是忙不完。”

曹羲刮了刮女儿小小的鼻子,笑着保证道:

“爹答应你,这次是真的,一定不会再骗良辰啦。良辰乖,快去找你娘亲吧。”

他望着孩子步履蹒跚的可爱背影,轻声喃喃道:

“快了,快了……”

就在这时,府上曹羲的门吏急匆匆的来到了书房,说出了一个十分令曹羲吃惊的消息:

征北将军程喜弹劾上奏杜恕杜务伯恶意斩杀慕容部鲜卑王子,陛下下令剥夺杜恕官职,将之征还洛阳,下廷尉定罪!

杜恕在幽州推行改制才不到小半年,新政实行颇有成效,可没想到却转瞬即逝,陛下是支持改制的,绝不会轻易罢黜杜恕。

曹羲转念一想,旋即明白过来,那慕容部如今日渐强大,本来一直臣服于大魏,如今杜恕不知何故斩杀其王子,自然对北境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刘放、孙资、荀顗、贾充、司马骏这些陛下身边太傅党的侍中、常侍们自然第一时间就对陛下痛陈了杜恕的过失,陛下虽然支持变法,但同样心系北境,大怒之下做出如此决定,也能让人理解。

曹羲想通了这些个关节后,立即便决定前去正堂寻找大哥曹爽,一起商议杜恕一事的解决办法。毕竟消息已经传到了洛阳,那就说明押送杜恕的囚车已经在路上了,曹羲想到这里,不敢耽搁,即刻就动身疾步往正堂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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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恕被判罪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豫州境内。

自从当年在大将军府,被大将军曹爽任命为郡主簿后,山涛便一直兢兢业业,谨慎为官,后来便被新任豫州刺史的毌丘俭提拔为了河南从事。

豫州,官衙之内。

这一晚,山涛与同袍石鉴二人由于处理公事一直到深夜,由于太晚,于是两人便没有回住处,而是在官衙内休息了下来。

山涛躺了好一会儿,始终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石鉴猜他有心事,于是开口问道:

“巨源兄,你怎么了?”

山涛长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到,杜恕杜务伯一向小心谨慎不参与党派之争,竟会忽然从持节刺史的高位上坠落,落得个囚车槛送,生死未卜的下场,不免觉得心惊肉跳!”

石鉴闻言,出言安抚了山涛一阵,两人说了半夜的话后,这才沉沉睡去。

夜,渐渐深了。

就在这时,正在熟睡中的山涛忽然汗流满面,眉头紧皱,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听不清楚的梦话,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突然,山涛惊呼一声从榻上翻了起来,他惊恐的用脚踢了一下正在熟睡的石鉴。

“谁……”

被踢醒的石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说道:

“是巨源吗,出了何事?”

山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石鉴说:

“石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睡!”

“巨源,到底怎么啦,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

石鉴不满意的嚷嚷道。

“你知道太傅如今称病卧床是何用意吗?”

山涛一脸严肃,看起来十分紧张,这几年来,自从大将军曹爽开始力行改制开始,他便隐隐觉得有些心下不安。而如今,朝野上下所有反对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山涛反而更加觉得不对劲了。近日推行改制的杜恕轻轻松松、稀里糊涂就被法办,更是让原本有意倾向曹爽、夏侯玄的山涛心惊不已。

这说明太傅的权力并没有彻底被剥夺,司马懿的病说不定是韬光养晦的假病!

直觉告诉他,这场平静过后,一定会有一场十分可怕的大潮席卷而来。

石鉴见山涛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回答说:

“太傅屡不上朝,大不了天子赐他一尺诏书,让他回家养老就是了,你又何必瞎操这份闲心呢!”

山涛此刻依旧难以安寝:

“哎呀,石兄怎么还不明白呀,石兄难道不知,在马蹄间来往奔走的感觉吗,如今你我就是困在马蹄之间的人啊!”

累了一天的石鉴见山涛没事找事,白了他一眼,便继续睡过去了。

第二天,山涛便以旧疾复发为由,火速上交了他好不容易才混上来的从事官印,再次辞官退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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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吏曹尚书何府。

家主何晏近日以来,一直都做着一个相同的怪梦,可是自己却丝毫不能解其意,更是不知其是吉是凶,为此他感到十分困扰。

堂下亭内,刚刚午休起身的何晏揉着干涩的双眼,仔细回味着他的怪梦。

他一连数日,都梦见自己鼻前旋舞着十数只青蝇,而且不管自己怎么驱赶,那些青蝇就是不肯散去。

这个梦,让原本就有些焦虑的何晏感到更加的不安。

“来人!”

“君侯有何吩咐?”府中管事听家主呼唤,于是进亭问候。

“管辂管神卜,近日可在洛阳?”

『说起这位管辂管公明,洛阳城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京城坊市之间流传,当世共有这么几位奇人,他们各自皆有一技之长,因此为人所津津乐道。

这几位当世奇人奇技,分别是华佗之医诊、太乐令杜夔之声乐、朱建平之相术、周宣之相梦,再者便是这管辂之术筮占卜了。

听说这管辂八九岁时,便喜仰视星辰,遇到不认识的星宿,便找人询问其名,夜不肯寐,自言:“我年虽小,然眼中喜视天文。”

而他与邻比小儿一同玩土时,便喜欢在地上画天文及日月星辰。等到他长大成人以后,更是十分喜爱研读《周易》、以及占、相之道,无不精微,甚至有人还说他懂得鸟语。

曾经有许多人都找过他,请他算卦占卜,竟也多有灵验,管辂也因此渐渐有了名声。

听说,曾经在信都县县令的家中,女眷们常常无故恐惧,还相继得病,于是县令便请来了管辂,让他占卜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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