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司马昭密信喻程喜、司马懿诈病骗李胜(1 / 2)

魏卿 昱桓公 8247 字 10个月前

当李当之为太夫人曹玦把脉之际,连同夏侯玄、惠姑、云儿、夏侯羽、和逌等人在内的亲眷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夏侯玄只感觉李当之把脉的这一刻宛若千万年一般长,本来精通武艺、内息浑厚的他此刻心跳加速、手脚冰凉,额头上浮满了虚汗,气息也变得紊乱了不少。

夏侯玄急于知道诊断结果,但李当之把完脉后,夏侯玄反倒不敢问了。几人沉默了片刻后,李当之单独将夏侯玄叫出了寝室。

“都督,曹乡主年逾花甲,虽然上了年纪,但本不该如此虚弱,但曹乡主心中愁思郁结十数年而不解,久而久之,终于还是损伤了脏腑啊......”

夏侯玄当然明白,母亲愁肠百结,定是因为思念父亲和妹妹媛容的缘故。心病难医,何况母亲的心病更加的深沉。

“先生可有法子医治?”

“都督,在下本不欲直言,但都督必须做好准备,曹乡主的身子极度虚弱,如今其实已经有油尽灯枯之兆,不过曹乡主出身将门,筋骨还算健硕,五脏之病虽然沉重,倒也可用温养之药滋补,在下开个方子,都督记得每日让曹乡主按时按量服用,或可保一时无虞。”

李当之的话让夏侯玄的心直接坠入了冰窟。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听到母亲虚弱至此,他心中的悲伤还是难以抑制。

父亲夏侯尚早年追先武皇帝南征北战,无法时时陪伴母亲,不仅如此,父亲情系寒姨,更让母亲情思郁结,后来父亲不惑之年就逝世而去,妹妹媛容又青春早逝,母亲心中之悲痛,岂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这些年自从自己镇守雍凉西州以来,整日忙于公务,更是不能在母亲面前尽孝,夏侯玄一想到这里,心中的哀痛就难以抑制,可他却努力将眼泪止在了眼眶之中,吞到了肚腹之内。

此刻绝对不能让母亲的一口气泄去。他必须要为母亲长些精神。

夏侯玄整理好情绪以后,躬身展臂,朝着李当之深深一拜:

“那就有劳先生开好药方,玄在此,先谢过先生了!”

李当之慌忙扶起夏侯玄:

“都督放心,当之必定会全力施为!”

夏侯玄转身入了卧内,看着缓缓转醒的母亲,面带和煦微笑,坐在榻边握起了母亲的手:

“母亲,李先生说母亲只是因为舟车劳顿,且吹了些寒风,他开两剂药,母亲按时吃了就好。”

曹玦看着数年不见、依旧挺拔俊朗且增添了几分沉稳之气的儿子,笑着说道:

“玄儿不必担心,你母亲我还硬朗着呢,我还要亲眼看着明月娶媳妇儿,云儿找一个好夫家呢......”

曹玦略一停顿,继续说道:

“方才,我好像梦见你父亲,还有徽儿他们了。我想留下陪着他们,可他们却硬生生把我推了回来......”

夏侯玄闻言,心中又是一惊,他急忙在心中祈祷道:望父亲和媛容在天之灵,保佑母亲寿数绵长。他紧接着说道:

“母亲,您这是思虑过度了,您只管放宽心,明月在洛阳有顾叔照看,读书习武不是问题。倒是长安这边,孩儿整日忙于军务,惠姑又整日教军医医术,还需要您好好的教导云儿。”

这时,小云儿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奶奶床前,虽然她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奶奶,但这个集慈祥与威严于一身的祖母却让她一开始就充满了极大的信任与眷恋。

“是呀,奶奶,云......云儿,要天天陪着奶奶,哪儿也......不去!”

孩子稚嫩的童音逗的满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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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刚刚下过了一场春雪,可洛阳的倒春寒却并没有让坊市之间的那些少年们感到害怕。

寒中带暖、复苏万物的春风依旧和十几二十年前一般,只是穿行在洛阳街道之间那帮无忧无虑的少年子弟,却已经变成了一帮新的小辈。

张春华留下的最后遗言,是让司马昭将快两岁的司马攸过继给大哥司马师。

一向狠厉到甚至于有些绝情绝义的司马懿,自然没有拒绝这个请求,过继仪式很顺利的在府上举行了起来。

司马炎此刻冷冷的看着他那尚不懂事的弟弟,平日里憨态可掬的弟弟,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极其可憎,他心中那片难得的柔软之地,此刻也逐渐变得冷硬了起来。

不到两岁的小司马攸并没有意识到这场过继仪式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改口将眼前这个一只眼睛有些狰狞可怖的大伯称为父亲。

他更不会想到,今日的这场仪式,将彻底改变他一生的轨迹。

过继仪式举行的有条不紊,很快就顺利的结束了。司马懿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庭院中那洁白无暇的山茶花园旁边,他清晰的记得,这些山茶花还是十几年前自己和张春华和几个儿女一块种的。

年少时的山盟海誓、柔情蜜意,这些年司马懿并没有记得太清楚,但张春华走了以后,这些原本已经死去的回忆,此刻竟莫名其妙一股脑儿的窜了出来,将司马懿的双眼冲击的有点酸涩。

就这样,年近古稀的老人司马懿,独自一个人望着那山茶花发着呆,在花树下立了良久。

终于到了散学的时辰,小明月与和峤、和郁两个表兄弟,以及诸葛靓、李韬、许奇、许猛、阮浑等人一块捧着书简疯狂的跑出太学院以后,就直直的朝着开阳门内那家最好吃的糖葫芦摊子狂奔而去,几个孩子左手拿着书简,右手捏着他们最喜欢的糖葫芦,一路上充满了童真无忧的欢声笑语。

铜驼陌畔的柳树之上,几颗新芽已不知不觉的冒了头。这让过往行人终于意识到: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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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开了春,但号称苦寒的北境幽州却依旧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杜恕并没有完全适应北境的寒冷天气,不过他的心中,此时却满是一腔改制变法的热血。

幽州的治中、别驾,还有各郡的督邮、功曹都对杜恕这个新上司安排的公务极其配合,一群年轻且有干劲的各郡官员自发请求去各县历练主事,这让杜恕感到十分欣慰。舍此之外,杜恕想将更大的精力放到劝课农桑和巩固边防上。

不久之后,司马懿便听闻杜恕在北境大刀阔斧的改制已经颇有一番成效,这一日,司马懿特意叫来了司马昭,给他安排了一个秘密的任务。

当天下午,司马昭便来到了宾客盈门的青青苑。

由于平日里洛阳的王公贵族们经常出入此地,因此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身便装的司马昭。

大堂门厅内的护院李涅和刘义振两人很快便注意到了身为常客的司马昭,两人朝着司马昭躬身行了个礼,司马昭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两块碎银递给了两人:

“有些日子没见了,这点钱就请两位大哥喝酒吧!”

青青苑虽然贵客不少,但出手如此阔绰的还真不多,两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司马昭来到二楼一处外景优美的雅间,此处视野开阔,往外俯瞰,不仅可以看见皇城边缘外围的高大阙楼,甚至就连城墙外的绿树茵茵、洛水潺潺都可以依稀看到。

不多时,青青苑的三把手张博仑便来到了司马昭的坐席旁边。

机密大事,向来直接由张博仑亲自接头,这是司马家和青青苑心照不宣的事情。

司马家与青青苑的联络方式,乃是用反切法译出详细内容,因此司马昭全程并没有说什么敏感的话题,就算闲杂人等听到二人的谈话,也绝不可能听出弦外之音。

不久以后,张博仑安排了手下的几名聋哑信使,给征北将军程喜程申伯先后送去了三封阴符密函。

自从鲜卑轲比能被明皇帝派遣的刺客韩龙杀死后,整个鲜卑就再次陷入了纷乱之中。

这二十年来,鲜卑各个大小部落你攻我伐,逐渐有两个部落渐渐脱颖而出,一个是拓跋部,另一个就是慕容部。

拓跋部的王子拓跋沙漠汗,早年在大漠与夏侯玄一见如故,两人还结为了异姓兄弟。

而慕容部的首领莫护跋曾随毌丘俭东征公孙渊,因功获封了率义王,而其子慕容木延后来随毌丘俭东征高句骊,还获封了大都督的官号。

这两个部落目前都与大魏关系密切,而朝廷的政策也是以安抚羁縻为主。

两月后,洛阳的三封阴符密报陆续送到了征北府中。

征北府寓所后院书房之内,一名相貌威严、身材魁梧,身着蜀锦深衣、头戴武弁的中年人,此刻正就着烛火详细的看着那三封阴符密信,此人虽一身文雅朝服,但依旧遮掩不住眼神中透着的狠厉凶光。

案上除了笔砚、笔架、镇纸这几样文房用物之外,还摆放有大大小小各色样式的印章。这些印章并不是本朝常见的龟纽公章,全部都是颜色各异、材质不同的金石闲章,一看此人就十分痴迷于收藏把玩印章。

过了良久之后,这人将三封看完的阴符密信凑到烛火跟前,依次小心翼翼的点燃烧尽了。

此人正是本朝二品四征大将之一——征北将军程喜程申伯。

此人早年颇有些军功,且与司马家关系匪浅,因此这才得以担任坐镇北方、与征西将军夏侯玄、征东将军徐质、征南将军王昶同级的征北将军。

此人并不是一个善茬,明皇帝时,他担任着青州刺史,不服田豫田国让以太守身份都督青州,不仅在军事上屡屡与田豫作对,而且还诬告田豫军令松弛,抢掠了不少明珠宝物而不向官府缴纳。明皇帝与文皇帝一样,最是喜爱明珠宝货,听了这话自然起了怒气,田豫因此没有因军功获封本该拥有的列侯之爵,甚至还一度被解了军职!

要知道田豫也是个智勇双全的名将,却依旧斗不过阴狠的程喜,程喜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杜恕临行前,袁侃还特意交代过他,但杜恕为人疏朗粗豪,坚信程喜不敢对持节的自己不敬,现如今自然也是毫无防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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