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更天。

林缺换了一身他爹的旧衣裳，看起来低调素朴，正合他今晚的需要，而且大小很合身，被炼骨金丹重铸的精壮身材，果然和他爹年轻时候很像。

他正准备离开，发现黄德也要出门。

“黄哥，你干嘛去？”

“我去找小五聊聊天。”

黄哥的倒霉蛋体质，虽然和女人绝缘，但和男人关系都处的不错，处置小五这件事，林缺一开始没想好，是黄德提议留着他不是坏事，黑市这边多个朋友，以后很多事会方便，所以小五对黄德很感激，他还教育小五，鬼门关里走一遭，人也该长大了。

为人仗义，像个老大哥，小五很快和黄德混熟了，一口一个黄哥的叫着。

穿过安乐坊，来到了清池巷，新的明灯宅就在这里。

“黄哥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坐坐。”

“那我去买些酒菜？想吃什么。”

“不麻烦了。”黄德喝着茶水，和林缺一样，糙人一个，品不出什么味道，只知道比家门口的苦茶好喝，他犹豫了一会，说道：“你这里……卖过锁吗。”

小五愣了一下，销赃的常客是小偷，他们是开锁的，哪有人来卖锁头，“虽说黑市里五花八门，什么都可能卖，但我还没怎么见过有人来卖锁头。”

“就是那种……套在脖子上的锁。”黄德比划了一个项圈的形状。

小五明白了，“套在野兽脖子上的？这东西不值钱吧，只是一块铁，小偷都懒得偷。”

“如果是灵兽脖子上的锁呢。”

“灵兽？灵兽脖子上的，叫镇灵锁，那东西可值钱了，不仅是用灵石打造，还能施加术法，镇灵锁算是一种法宝，只不过这法宝是专门针对灵兽的。”

黄德试探的问道：“这东西，有人卖吗？”

“有，但很少，灵兽都是大富大贵的人才养得起，窃贼只会偷富人家里的财物，不会冒险去接近灵兽，需要镇灵锁的灵兽，大多凶悍，别说是窃贼了，就算有修行根基的人，境界低微的话，也不是灵兽的对手。”

“这种锁一般值多少银子。”

“几百两吧，具体多少银子，要看用了什么灵石打造。”

黄德端着茶杯呆住了，眼神里似有遗憾，又有疑惑，皱着眉头喝了口茶，小五问道：“黄哥，你突然问起这事，是手里有镇灵锁想卖？”

“没……没有。如果黑市里，有人卖过镇灵锁，你能查到消息吗。”

小五摇摇头，“各家的账本，都是各自的秘密，不会对外人讲，我至多帮你打听一下。”

“你帮我问问，有消息了告诉我。”

“林大哥今晚要去海兴坊，你怎么没一起去。”

“他去干嘛了？”

“说是要找一个偷东西的高手。”

外城码头海兴坊，是外城夜晚人最多的地方。

沧澜河水路繁盛，是进出城最重要的航道，码头人员往来密集，也因此鱼龙混杂，久而久之，海兴坊成了各路人聚集的地方，坊间最为复杂，京城的普通百姓，很少有人愿意靠近这里。

因靠近河水，路上行人不断，地面的石板始终是湿漉漉的，飘着一股水草的腥味，有熬夜搬货的船工，在往返送货，两边的茶楼酒家，聚集着衣裳各异的男男女女，有人斗笠披风包裹得严密，也有人赤膊上身，大口喝酒，巷子里偶尔会有女子对路人媚笑，伸手便是拉拉扯扯，想赚点小钱，还有躺在街上，盖了草席，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却无人在意。

阴冷潮湿，古怪诡异，鱼龙混杂的海兴坊，是京城的另一面，这里的烛火似乎都显得暗淡，像是阳光照不进来的阴暗角落，看不到没有任何市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