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憎恨的，并不是这群妓女。

待到营帐里的女人跑的差不多了，男人才逐个跑出来。邱宁身形移动，快步追了上去。

皎洁的月光下，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一道银芒乍现，奔逃的官员忽然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一根血线从官员头顶显现，往外流着鲜血。

邱宁一脚踏在正在痉挛的尸体上，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看来剩下的都是该死的了。那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话音刚落，邱宁掌心对准营帐作虚握状，营帐周遭的空气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迅速朝着营帐汇聚，压缩。

轰隆一声，得到大量氧气的火焰冲天而起，发生了爆燃现象，如一朵绽放的火莲，向外释放着无尽的光和热。

吃过邱宁的一招法术，营帐内起初还能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但惨叫随着大火渐渐归于平静，唯有火焰燃烧木头的噼啪声，以及附近其零星几处刀剑交鸣声，再无其它。

邱宁的眼中倒映着火光，冷冷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这时，位于对面的营帐也开始燃烧，另外一帮黑衣人随之而至，包围青蛇谷的弟兄至此成功会师。

当对面的黑衣人们看到邱宁的时候，纷纷颔首。

为首的一位黑衣爽朗一笑，摘掉脸上的黒巾，踩着残肢断臂而来。在火光映照下，邱宁看清楚他的面容，是老三。

但他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高兴，因为他清楚的地从老三饱经沧桑的皱纹里读到了几分忧愁。

他问道:“粮食不够吗？”

“哎，这群贪官污吏可恨，可耻啊。”老三咬了咬牙，继续开口。“我刚刚闯进了一处营帐。查到了他们的账册，上面标明了是八千石粮食。可我到看了，只剩下了三千石粮食，可我们上上下下有七百张嘴啊，背后更是一千多的难民要养，不够啊。”

“倒卖军粮啊”老二低喃着，“难怪我们走了几个时辰就追上了，日行几里就安营扎寨，原来是想拖着战局，发战争财。”

“大哥呢，他怎么样了。”老三忽然问道。

“大哥？不知道，应该还在山上观察吧。”邱宁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连绵起伏的山脉接着说道，“张贺的护送部队里有一个纳灵境后期的刘柏，他不见了。大哥原本是想杀他的。”

“这样啊，那得赶紧撤离了。把粮食都带上，别弄少了，耗子肉也是肉，起码可以坚持一些天，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接着抢。”

“哎，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老三暗叹一声，背过身去，招呼着弟兄开始收拾收残局。

其实现场也没有什么好打扫的，除了后方的粮草，一眼所及，就只剩下一些冒着黑烟的废墟，和一些护送军的残肢断臂。

于是，众人在附近挑挑拣拣，没多久也就完了事。

老三看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就吩咐自己的亲信招呼兄弟们在附近的一个水塘边集合。暂时性地组织了一个十人的小队，负责下来清点人数，计算着战损和成果。

队伍里的成员接到命令后，便麻利地穿梭于战场上的残肢断臂间清点着人数。他们办起事来并不像普通的山匪那么懒散，各个尽心尽力，看上去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起义军。

半刻钟后，数完己方，然后再走到废墟上计算敌方的损失。

甲营损失四人，丁营损失八人，戊营损失十六……

数据一一在老三面前汇报，交由他统计。

等到最后一位队长报告完战况，老三的统计到此也结束了。

击杀敌军一百二十人，官员十二，误杀随行歌姬舞姬七人，其中四位炼体八重，十九位炼体七重，其余级别若干。

我方玉碎五十一，四位炼体八重，三位炼体七重……

如此悬殊的战损，是多年来难得的大捷！

老三接过下属抢来的绣着荷花图案的手帕，擦了擦被熏得黑漆漆的脸，抬眼扫过这硝烟弥漫的青蛇谷时，目光多了几分柔和，他心里的两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一颗。

战局似乎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场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丝丝喜悦，那是被压迫了数十年，然后在有朝一日宣泄出来的快感。

从与世无争的村民到如今杀伐果断的山匪，他们这一步步的蜕变，无不是掌权者步步紧逼出来的。在滚滚大势面前，他们被迫逆向生长，在绝望与痛苦之际，摒弃从前的保守与顺从，以凶狠的姿态面对这个野兽横行的世界。

可这次的战争并没有结束，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

山谷上，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忽然裂开了两道“缝”，一双黎明似的眼睛好似悬浮在黑暗之中，平静地望向了不远处。

晚风微微拂过黑暗，传来了一声似有似无的低语:“妖族？妖族来参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