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牙婆真是愈发看不明白谈栩然了,以为她是家中无银钱,还偏要装腔调,正想着,就见厅后绕进来一个小女孩。
“阿娘,练完字了。”
谈栩然的神色温柔起来,道“你阿爹在小灶上给你暖着清茉莉,去吃吧。”
上回宰了陈姝一顿是宰对了,陈绛很喜欢吃清茉莉,那店家卖的是黑豆馅的,陈舍微改用了红豆。
清茉莉并不是很难做的吃食,红豆泡透蒸熟,绵而不成沙,米粉揉光滑分做小剂子包豆沙馅,然后再在外头裹上一层泡好的糯米,搁在粽叶上蒸一盏茶的功夫就成了。
这些时日,陈舍微看书累了就雕种球,眼睛酸了就做吃食,没有半刻闲的。
而且更难的是每样都没落下,他做出来的清茉莉似模似样,外皮甜糯,但因为裹了一层糯米,又不似麻糍那般软趴趴的,略微有些嚼劲。
红豆做内馅也很好吃,微微的甜,浓浓的豆香。
不过陈舍微自己吃了一个,不是很满意,嘟囔着说难怪老字号使的是黑豆,黑豆粒大,吃起来有咬头,口感更丰富云云。
于是小改了一下后院布种的施工图纸,要多种一垄豆,红豆、黑豆、绿豆什么的,豆子晒干了好存放,春夏秋冬,四季都好吃。
陈绛捧着谈栩然的脸亲了亲,这是陈舍微教她的,每天要跟阿娘多贴贴。
黄牙婆瞧着谈栩然宠孩子这劲儿,还学字吃点心,身上的衣裳也簇新,又泛起了嘀咕。
这也不像没钱。
她可不知那清茉莉是陈舍微自己做的,身上的新衣是甘嫂不好意思白吃许多滋补汤水,用了自己新婚下聘的料子做的。
“下头人传来的消息,说阿巧卖得也不远,也还在泉州这地界呢。就是主人家没想着卖,您若是要,价钱可就要翻一番。”
“那是多少”谈栩然道。
黄牙婆嘿嘿的笑,道“阿巧姑娘是个标志的,三十两总是要的。”
谈栩然没说话,只瞧着她。
黄牙婆倒是自得,掀了茶盖喝水。
茶就是陈舍微管吴老爷子要来的野茶,因为茶种是好的,粗养串了味道。
黄牙婆只觉得这茶叶有些刺口,但很香,一时间摸不准价钱。
“我也不瞒你,二十两是买她的钱,十两是我的辛苦钱,这十两我还得分出去一大半,落兜里也是仨瓜俩枣的,就是看在您的面上。”
谈栩然抚了抚自己的脸,自嘲一笑,“说笑了,我哪还有面儿,既这样说,你把人带来,我给银子。”
黄牙婆没说话,只抿了抿手指,要定金。
谈栩然很干脆的拿银子,不过没递给她,只扔在桌上。
银子,掉粪坑里都有人捡,黄牙婆管她是扔在桌上还是掷在地上,忙不迭伸手去拿。
手刚一覆上去,忽然一个掸被子的藤拍啪一声狠狠打在了黄牙婆手背上。
她恼怒的抬头看着谈栩然,谈栩然却轻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