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大营赶来驰援的准噶尔部军将和士卒,自也看到了这一幕,愣怔了下,心生惧意。
未等准噶尔部的兵马多想,贾珩已领着京营骑军向准噶尔部兵马杀去,双方顿时战至一处。
“铛铛!”
准噶尔部虽然没有领军之将,但还是有不少抵抗,不过终究是兵少,随着时间过去,在汉军源源不断的绞杀下,抵抗逐渐微弱。
而不少准噶尔部的士卒已经向城外逃离,大约有三千多人,贾珩则是派了兵丁前去追杀。
主要是根本不知汉军这一次来了多少人,猝然受袭之下,兵力根本施展不开。
这场厮杀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宣告落幕。
在汉军的绞杀下,准噶尔部兵丁为汉军清剿一空,哈密卫这座古城在时隔一百多年以后,重新回到大汉手中!
贾珩一边儿吩咐京营将校追剿残敌,一边儿在锦衣府卫与京营将校的簇拥下,向着城中的堡城挺进。
这座堡城已经颇具西域色彩,不过里间的装饰则十分奢丽、精美,地上铺就波斯地毯,明珠与宝石镶嵌在梁柱上。
贾珩在锦衣府卫的簇拥下,进入城中,看向装饰的宝石以及诸般流光熠熠的明珠,道:“西域离我大汉故土多年,黎民苍生受准噶尔盘剥颇为酷烈,眼前这些都是我汉民的民脂民膏。”
在场京营众将闻言,面色肃然。
贾珩道:“自前明嘉靖年间,哈密为吐鲁番夺走,距今百年,哈密重回我汉人之手,诸位都是我大汉的功臣,青史之上,将会铭记诸位的功勋,崇平十六年,京营骑将远袭哈密,从此哈密复见汉家威仪!”
此刻,少了几个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故人,感慨今日复见汉家威仪。
众将面带欣然,心绪激荡。
贾珩看向一众面带欣喜之色的京营诸将,说道:“拿下哈密城只是第一步,想要将其纳入我大汉归治,还有很远一段路要走,现在要谨防准噶尔汗巴图尔珲领兵而来,接下来要多派斥候、塘骑,刺探准噶尔部的消息,同时,也要让人盯着东南方向戈壁的动静,要提防温春领军回援。”
现在他还不确定沙州卫那边儿有没有打赢,也就是说如果让温春领兵前来,再过十来天巴图尔也来到哈密,那真就是绝地。
所以,先前潇潇才那般担忧。
“地于我等而言,人地两生,需得倍加小心!”
就在贾珩分派完之后,锦衣府指挥同知曲朗道:“都督,城中几家汉人大商,想要求见都督。”
哈密卫城这样一座大城,不仅是准噶尔部还有其他小部落的人居住。
自然需要来自汉廷的各种生活用品,比如茶、盐铁、丝绸等货物。
故而常有汉人商贾前来贩卖,彼等在城中开办商铺,同时招揽一些蒙古番人以及在汉地犯了事的亡命之徒为家仆,甚至在城中形成了一股汉人势力。
因为汉廷久不涉足西域,乃至放弃了关西七卫,其实准噶尔蒙古人对汉人商贾并不仇视,因为双方先前并没有厮杀和劫掠,也就没有那么深厚的仇恨。
贾珩想了想,说道:“等会儿我去看看。”
如果想要安抚哈密的局势,其实还离不开这些商贾。
……
……
茫茫戈壁滩,一望无垠,灌木丛的树叶在裹挟着黄沙的秋风中瑟瑟发抖,正是傍晚时分,西方天际出现大片残阳血红,晚霞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陈潇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手中挽起马缰,弯弯秀眉之下,清冷目光眺望着远处赤红如火的天穹,一颗心似乎也随之飞到了哈密卫城。
“萧佥事,斥候回来了。”杜封打断了少女的思绪道。
陈潇点了点头,看向在几个锦衣府卫陪同下过来的斥候,问道:“可发现准噶尔部兵马的踪迹?”
斥候道:“周将军发现了准噶尔兵马的宿营之地,就在离前锋大军八十里外。”
陈潇英秀剑眉不由蹙了蹙,明澈的清眸之中现出一丝惊讶之色。
这一路追杀而来,其中也碰到了一小部的准噶尔兵马,主要是后续从沙州卫战场上逃亡的兵卒,但皆为汉军精骑分队扑杀。
邵超欣喜说道:“萧佥事,准噶尔部就在不远了。”
陈潇想了想,清声道:“用罢干粮,就连夜追击,我们不能让他们从容逃往哈密城,节帅此刻多半已经到了哈密卫,我们接应节帅要紧。”
邵超与杜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应了一声。
随着几位主将达成一致,用过干粮,喂过马匹的大军浩浩荡荡,再次向着茫茫戈壁滩追击而去。
至于大军先二十里出发的前锋,在接到斥候命令以后,向前追击。
此刻,正夺命狂奔的准噶尔部兵马,正在温春以及噶尔丹的率领下,向着哈密卫方向疯狂逃遁。
“兄长,汉军不再追了。”噶尔丹勒停了马缰绳,对身旁的温春说道。
温春脸上呈现大病初愈之后的苍白,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汉军除之而后快,我们不能让他们追到手尾,我们早一点儿回到哈密,我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温春肩胛骨处的箭疮已经渐渐愈合,但这一路手挽缰绳,亡命狂奔,也让神色变得颇为疲惫。
噶尔丹道:“儿郎都跑了一路了,今天睡个好觉,等后天差不多就能到了,不在这一时半刻的。”
已经两三天没有见到汉军从后方追赶过来。
温春道:“我们尽量明天晚上到,我心里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噶尔丹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兄长,你看看他们。”
此刻,温春不由举目眺望,瞧向四周,发现不少兵丁士气十分萎靡,脸上满是疲惫之态。
噶尔丹道:“这一路风餐露宿,不少受了伤的都……”
这一路上狂奔,不可能不减员,哪怕是贾珩领着一万精力充沛的骑军前往哈密都有掉队的,何况是温春率领的这些残兵败将,已经从刚开始的七千人,减员到五六千人。
温春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今天先好好歇歇吧,明天天一亮,大军早早出发。”
噶尔丹欣然应了一声是。
就这般,准噶尔部的兵马在这一刻稍稍下了马,开始歇息。
温春下了马,在地上铺就上一层毡布,抬眸望向远处夜色渐渐低垂的天穹,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他带着四万兵马出征,如今只有数千回去,这场大败,真不该一开始听了多尔济的鬼话。
也不知哈密那边儿怎么样了,后天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哈密城了吧。
温春如是想着,不由闭上眼,也觉得一股倦意袭来,沉沉睡去,似乎多日逃命的紧张和疲惫都在梦乡中渐渐散去。
一直到三更时分,忽而身旁传来惶急之声,道:“兄长,汉军杀来了。”
温春猛然惊醒,耳畔依稀传来喊杀声,在空旷的夜晚原野格外清晰,让温春吓了一跳。
温春面色惶急,连忙抓住一旁的马刀,起身,翻身上马。
“汉军呢?”
噶尔丹道:“赛巴已经领着兵马抵挡过去了,兄长,汉军追过来了,我们快逃。
此刻,在陈潇的催促进兵之下,汉军的五千前锋骑军已经咬住了准噶尔部的兵马。
温春道:“走。”
二话不说,催动胯下马匹,唤上噶尔丹就向哈密城冲去。
而此刻在后方百里外匆匆赶路的陈潇等人,也收到了斥候的报信。
“发现敌军踪迹。”陈潇道。
杜封道:“萧佥事,我们还要连夜追。”
“追上去,不说全歼敌军,也要击溃他们!”陈潇斩钉截铁说道。
担忧二人不放在心上,陈潇说道:“我们在这儿,离哈密卫城已经不远了,等将这支准噶尔兵马追杀殆尽,才能最大程度保证节帅的安全,等我们抵近哈密城一百里,我们也就能好好歇歇。”
杜封与邵超抱拳应是。
汉军再次浩浩荡荡,打着旗帜,向准噶尔的大批兵马追击而去。
就这样,汉军一路追击,而准噶尔的温春这次再也不停留,夺命狂奔,直奔哈密城。
终于在第三日的中午,温春率领的三千准噶尔部兵马,看到了遥遥在望,巍峨矗立的哈密城。
“兄长,到了。”噶尔丹面带惊喜说道。
哈密卫城中还有一万兵马,要不了多久,父汗就会率领国内精骑前来,守卫哈密卫城。
温春也长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走。”
但大军刚刚抵近三里左右,温春心头一惊,瞪大了眼睛,失声道:“那城头的旗帜?怎么回事儿?!”
噶尔丹面色也变了变,道:“汉?”
汉人的旗帜,为何会在哈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