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在天坛暴晒半日,又淋了一场大雨,本就年岁已高的宋成良病倒了。
此刻宋成良躺在床上,头上敷着一块毛巾,两眼望着床顶出神。
宋成良的长子从一旁端起了药:“父亲,喝药吧。”
宋成良回过神来,拿开头上的毛巾,撑着坐靠到床头,接过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风又大了起来,外间的房门被刮得哐当乱响,宋成良的长子立刻走了出去,低声喝道:“怎么回事?!”
突然愣住了,一名身着大红蟒袍的老太监正站在门边,脸上堆着笑,说道:“听说首辅病了,杂家奉旨来看看。”
宋成良的长子吃惊了,好久才答道:“父亲在里间,请吧。”说着,领着老太监走了进去。
满屋子的药味,老太监微微皱了皱眉,接着走到床边,轻声说道:“首辅,杂家奉了太上皇的旨意前来看看您。”
宋成良:“我下不了床,不能谢恩了.....”
老太监心里不快,却还是满脸堆笑,“杂家会替首辅禀明太上皇。”说完,望向宋成良的长子,正色问道:“首辅的病如何?”
宋成良的长子立刻答道:“风寒,不碍事,吃几服药就好了。”
老太监点了点头,又对宋成良说道:“太上皇有句话告诉首辅:凡事不可不操心,也不可太操心,有些事要多为皇室着想,眼光放长远点,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
宋成良一惊。
老太监继续说道:“太上皇劝您在家好好养病,不要掺和南边的事,更不要上奏章。”
宋成良愣在那里。
老太监见宋成良发愣,忙劝道:“杂家多嘴说一句,有些事不能太较真,否则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这江山社稷毕竟姓吴。您不听劝,可以换一个听话的人来主持内阁!”
宋成良终于明白了,沉默了一下,答道:“我身为内阁首辅,自然要为皇帝陛下排忧解难,为江山社稷肝脑涂地!太上皇已行禅让礼,就不该再插手朝政了。”
老太监的脸阴了一下,再肃穆了面容:“只要你同意在家休养,杂家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宋成良脸上浮出了挣扎的神色,接着闭上眼:“请总管转奏太上皇,请太上皇多想想我大周的江山社稷,多想想天下的苍生百姓。早放手颐养天年吧。”
老太监静静地盯着宋成良,半晌,又劝道:“还是刚才的话,只要你同意在家休养,杂家依旧什么也没有听到。”
宋成良依旧闭着眼。
一声无奈的叹息,老太监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匣,打开盒盖,“这是太上皇赏赐首辅的药材。”一递。
宋成良这才睁开了眼,一瞧,微微一怔,人参?不对,不是人参。
看着锦匣中的药材,宋成良那张苍白的脸立刻变得更白了,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老太监答道:“回首辅,是当归。”
“当归.....”
宋成良的脸一下子白得像纸,两眼虚望着锦匣中的当归,昏昏沉沉地接过了那个锦匣,僵在那里。
宋成良的长子急了:“父亲?”
老太监也发现了,紧紧地望着宋成良。
就在这一刻,宋成良的脸由白渐渐转红,接着他的面部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慢慢流下了鲜血。
宋成良的长子惊了,大声喊道:“来人!”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宋成良口中狂喷而出,接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父亲!父亲.....来人啊!”
老太监也懵了,没想到会弄成这个局面,慌忙跑了出去,大声喊道:“传太医!传太医啊!”
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满城贵族王公大臣都知道了此事。
所有人都明白,这对风雨相伴十几年的君臣,最终还是闹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