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为了他的前程对他良言相劝,微微动用了那么一点儿“家法”,竟惹得他失去了自控,最后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而李师师非但毫不吃醋,反倒还以悦耳动听的琴音来助其兴致,不仅显得十足地大方,而且也深得大家闺秀的侍奉君子之道,令暖儿觉得是既好气是又佩服,只好无奈地闭起眼睛来,认命般地承受着已然发生的一切。
随着张梦阳的结束,李师师的《平沙落雁》也将近尾声,在和谐恬静的旋律中缓缓地走向了曲终。方才还恍惚间看到在空际里高飞的一对鸿雁,此时却不知飞向哪里去了,只余下湖面荡荡的水波,和远近簇簇丛生着的芦苇,似乎还仍陶醉在乐曲意境苍茫的意境里。
从这一天开始,暖儿也便正式成为了他张梦阳的女人了,她对他的那一声声“老爷”的称呼,向来为张梦阳所不喜,此时也被张梦阳宣布即时废止,今后只要暖儿和李师师一般,以“相公”两字称呼自己便是。
他和暖儿间的好事做成了,但暖儿所为他谋划的大事,经过他们三人在舟中翻来覆去的商量、论证和完善,也终于在可行性方面,逐渐地显露出了些眉目出来。
按着他们三人的商量,张梦阳要想如愿地坐上大金国的谙班勃极烈,必须地,也是想当然地要得到皇帝吴乞买的鼎力支持。吴乞买手下能干的子侄虽多,但是论军功论资质,能有资格继任皇储之位的,却是寥寥无几。
张梦阳的优势是他如今顶着杯鲁的名头,而杯鲁的母亲徒单夫人是吴乞买所有的女人当中,最得其宠爱的一位。有徒单太夫人的枕边风吹着,加之吴乞买对杯鲁的一向钟爱,张梦阳在争夺皇储的过程中想要得到吴乞买的鼎力支持,可能性还是相当之大的。
除却皇帝的鼎力支持,皇族宗室和功勋贵戚的支持也不可或缺,这些人不仅常年领兵在外,功勋素著,而且在朝廷内外都甚有威望,他们的建言效果,虽不如皇帝那般能够最终一锤定音,却也是任何人都不好轻易无视与忽略的。
在这一点上,张梦阳思来想去,觉得不论是蒲结奴、撒改那样的左右相大臣,还是统兵在外的粘罕、斡离不、娄室、婆卢火等人,本来都还和自己的交情称得上不错,但自从绳果遇害之后,自己的身份在大伙儿的心中就变得疑影重重起来了。
再加上拔离速夫妻以及吾扎忽之流与黑白教勾勾搭搭,不断你在暗中跟自己较劲为难,明目张胆地挖自己的墙角,虽有皇帝和公主出面为自己站台力证,可若说要把自己立做大金国的储君,所受到的或明或暗的阻力,必定也是非常不小。
这都是眼下可以逆睹到的事情,因此对争取宗室大臣和功勋贵戚们的支持,张梦阳表示几乎不大可能。
不过暖儿似乎对张梦阳的担忧不以为然,她告诉张梦阳说,在金国上京以北几十里外的活剌浑水上,隐居着一位不管是在金国朝野还是在诸部民之间皆有极大威望的老神仙,名字叫做大延登。
她还说,在阿骨打和吴乞买的爷爷一辈的时候,大延登就跟完颜家族交情匪浅,在女真诸部中行医占卜,不惟精准非常,而且简直神乎其技,女真各部上至孛堇下至部民奴隶,人人皆以真神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