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见卢义在如此绝境之下精神几近崩溃,心中既有不忍,又有些慌张,更是不敢马虎,遂一边继续去那轿门之处仔细寻找那悬挂在上面的冰蚕丝网的袢子,又一边拿话小声安慰卢义说道,二哥莫要紧张,先不要乱动便好。这轿子在大将军府府内布置之时,龙将军已是亲手在这上面悬挂上了冰蚕丝网,这冰蚕丝网虽是极尽透明,又极细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但是其质地异常坚韧又锋利无比,且又水火不浸。故龙将军将此网悬挂这轿门之上,意欲为了防备那些想要加害于我的那些人。你看那在你之前欲要进这轿子谋害与我的那灰衣之人,其右手手掌就是被轿门之上的冰蚕丝网套入手腕,使他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为了逃脱开了,他便是硬生生地被这冰蚕丝网割断了手掌,身体才逃脱了这冰蚕丝网的围困。太傅一边悄声说话,一边又左顾右盼仔细寻找那些冰蚕丝网的袢子意图解开那悬挂在轿门之上的冰蚕丝网。太傅终于找到一个冰蚕丝网的袢子,他一边小心去解开那个袢子,一边又对轿外默不作声的卢义继续说道,不过你尽管放心,虽说这冰蚕丝网锋利无比,轻易便能割断骨肉,但是只要仔细观察,也还是能发现得了他的存在的,虽说这丝网很细,但也不过只比那蛛网略显细一些而已,只要找到这丝网的所在,先松开丝网上的袢子,才扩大这套住胳膊的网眼,便能将胳膊从这冰蚕丝网的网眼之中解脱出来。卢义乍一听轿内太傅说到之前在轿旁厮杀的那灰衣之人已是被这冰蚕丝网割断了一只手掌,且又在地上看见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断掌,适才还稍稍放松的心情此刻又是紧张万分,只到太傅安慰他说可以解开这冰蚕丝网的袢子再扩大丝网的网眼,便可以将自己套进其中的双臂肘解救出来之后,卢义又渐渐地安静了许多。卢义心静了许多,遂观察眼前套在胳膊之上的那张冰蚕丝网,在细心寻找许久之后,他才隐约看到在自己的眼睛前方五寸的地方,真得有一条条杂乱无章的极细的丝状东西悬挂在自己的双臂之上。卢义心中大约已是了解了这眼前的一条条细丝便正是太傅口中所称的冰蚕丝网了,若不是现时自己的双臂几近残废,若不是地上现时还有一只断掌,且太傅又有言在先,卢义无论如何是不敢相信这自己眼前的这一处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极不规则的丝状东西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若在平时,像这种淡淡白雾状的一团丝线,卢义只管把它当作蛛网或是某种蛾子编织出来的丝网罢了,只要自己单手在面前轻轻一挥,这一团白雾似的网状物便即刻消失,不想眼前这一张丝网,竟颠覆了卢义与生俱来慢慢培养出来的常识,让他开始对这种白雾状的丝网物体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卢义看到离眼前数寸地方极难发现的那一条条细丝,只觉额头之上涔涔地冒出黄豆般大的汗滴来。卢义不敢掉以轻心,在确定自己的两只胳膊现时仍被套在这丝网的网眼之中时,他放弃了心中那种几近难捺的想要挣脱这丝网束缚的冲动,小心地将目光转移到太傅那只四处摸索的右手上,期盼太傅能快点解开那些冰蚕丝网上面的袢子,好能早点将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只到卢义看了太傅忙了一会子,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妥,只到看着轿内太傅在解开冰蚕丝网上的袢子之时那熟悉的双手动作,卢义猛然醒悟,不觉突然失声问道,你不是老爷,莫非你是……卢义刚喊到这里,却见轿内的太傅突然拿手指放在嘴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好在卢义足够警觉,在他看到轿内的太傅做出噤声的手势之时,他突然眼光瞥处,却看着蓝元在策马围着轿子转了两圈之后,停留在了他的身后。卢义初见蓝元起刀砍向那轿旁的灰衣之人之时,自己已是自人群之中奔跑在太傅轿子这边的途中,待蓝元刀落之后,他与胯下之马遂又在太傅的轿子一侧奔跑过去,并没有立刻停留下来。卢义只在这一瞬间之后,双臂肘便困在这太傅轿子的轿门之上悬挂的那冰蚕丝网之上,待太傅上前解救卢义之时,那蓝元便在此时拉着胯下战马的缰绳,围在太傅的轿子旁转了好大一圈,方才将胯下战马奔跑之势遏止了下来。卢义一见身后的蓝元,生怕蓝元不识于他,只将他当作袭杀太傅的敌人便拿刀砍向自己,遂连忙高声扭头冲蓝元喊道,蓝将军,我乃太傅府卢义,不知将军可还认得出小人?
待蓝元遏止住自己胯下战马使之收住前冲之势后,遂又在原地打转了两圈,待他胯下战马彻底收住四蹄之后,此刻蓝元一人一骑便正好停留在了太傅的轿前,卢义的身后。待蓝元看着那轿旁的灰衣之人已是毙命当场,且轿旁还遗留着灰衣之人的那只断掌之后,他又看清卢义的双臂肘此时架在那轿门之处进退不得之时,心中已是明白这太傅所乘的轿子上必有蹊跷。只到卢义高喊着报出家门,蓝元早已认出他确是太傅府的家人,蓝元心想,之前的灰衣之人原本可以速速得手,却在眨眼之间便被困在这轿子跟前难以脱身,被自己活活一刀劈死,现时这太傅府的卢义却又为何和之前的那灰衣之人一模一样?眼见得这卢义的两条胳膊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他却站在轿旁架起双手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看似还要等待轿中的太傅解救一样,却又是为何?看来这龙谦在这太傅所乘的轿子里边,是做足了文章啊!蓝元一这想着,一边只拿眼睛仔细瞧向那太傅所乘的轿子的轿门之处。
那冲锋马队中的为首之人,在听到蓝元的高喊之声之后,遂弃了与自己厮杀的龙平,跳到了街边,想沿着街边的墙根朝那太傅的轿子这边奔跑而来。这马队冲锋中的为首之人虽是想尽快朝太傅的轿子这边奔跑过去,却又担心身后的龙平掩杀过来,遂将后背靠向街边的墙面,一边观察身后的龙平,一边又观察前方的路面,边跑边看。虽然这冲锋马队中的为首之人自恃武功高强,战斗经验丰富,想打败这大将军府的龙平绰绰有余,但眼下自己主要的目标并不在龙平身上。且龙平年富力强,虽是作战经验不足,却是勇猛有余,灵活异常,实力同样不可小觑,自己这般与龙平对敌,自己虽是稳操胜券,但短时之下,却很难与龙平分出胜负,如果自己出于与这龙平一较高低的欲望而多在此地耽搁,岂不误了之前自己筹谋多时等待良久的计策?思索再三,出于谨慎的原因,为了防备自己脱身之时这身后的龙平从后面追赶过来纠缠不休,这冲锋马队中的为首之人的奔跑速度怎也快不起来。只到小心谨慎地横着趟着街旁的墙根跑出一段距离,看到身后的龙平并没有跟随过来,他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可是此时那街面之上假扮百姓和商贩的那一众北衙侍卫,眼见得龙谦倒地不起,而马队冲锋中的为首之人又向太傅的轿子这边跑向过来,便即刻弃了卢义这边争吵不休的一群闲杂人等,径向这马队冲锋中的为首之人围了过来。那卢义便在此时觅得机会向太傅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
那马队为首之人眼见得自己的前方的街心之上突然冲出七八个人来,尔后这些人又迅速将自己围在了街旁的墙根之下,看到这些他心中反而平静了起来。只见这马队冲锋中的为首之人眼见北衙众人将自己围在了墙根之下却毫不紧张,他一边背靠墙根,一边左右察看一番,眼见得身后的龙平奔向了龙谦倒地的地方而去,他却最终放下心来。眼下这马队冲锋之中的为首之人却见自己仍是一刀在手,豪气横生,眼观围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北衙之中的七八个衣着奇怪的侍卫等人,虽是张牙舞爪却不敢轻易向前与自己决斗,遂心中起了轻蔑之心。这马队冲锋之中的为首之人并未把自己面前的这些北衙之中的侍卫放在心上,他抬眼朝太傅的轿子那方看去,只见蓝元跃马挥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朝那太傅轿旁的灰衣之人的脑袋之上砍去。
就在此时,只听到太平集市的街西头那方,突然传来雨点般密集的马蹄之声。这马队冲锋之中的为首之人顿时心中一动,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