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冲锋马队中的为首之人耳听得那太平集市的西头那边马蹄声四起,不再犹豫,遂心下一横,打定主意要迅速脱身而去,只见他将手中钢刀咬在口中,然后突然转身纵身一跳,在他身体借那极力一纵之势上升到极点刚要下落之时,他又伸出双手在那墙头之上的屋檐下一抓拉,遂抓住了屋檐边,然后身体一荡,手上又用力朝上一扳,遂整个人便跳到了屋檐之上。屋檐下面留下了围上来的一群奇装异服的北衙众人,且面面相觑一时无计可施。这乔装打扮的北衙众人原本以为自己众人已是将这马队冲锋之中的为首之人堵在了死角,此人再无逃脱之理,只要自己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片刻之间将马队冲锋之中的元凶拿下当是理所当然不在话下。正在众人得意,相互顾盼想等着别人先行上前对这马队冲锋的元凶动手,自己再乘机而上之时,却不料被这马队冲锋的元凶觅得良机,趁机跳上了那屋面。这北衙众人眼见得这马队冲锋中的元凶陡然跳上了屋面,只要这人再沿着屋面奔跑几丈,再跳向别的街面尔后迅速遁去,自己众人再无将之抓获之机会。眼见得这到手的大功一件片刻便要脱手而飞,北衙众人顿时各个懊恼不已,大家此时又相互张望,相互拿目光示意鼓励,希望别人能率先爬向那马队冲锋中的元凶所在的屋面。可是这北衙众人中谁也不想率先爬向那屋面,毕竟屋面之上的那马队冲锋中的元凶可是在屋面之上怒视着地上之人,若是趁人上爬屋面之时,突然出手袭击,这爬墙之人均手足无措,毫无防备之机,生生成了这马队冲锋中的元凶之人手下屠杀的活靶子。
这冲锋马队中的为首之人从地上跳到屋檐之上以后,先举目朝街西头那边看去,只见那街西头的刘三的猪肉案板那边,一行人马正快马加鞭朝太傅轿子这边赶来,这行人马前行者约有七八骑,而后面被那马蹄扬起的风尘掩盖了身影的人马并不能看清有多少,反正听起来那伙人马中传来的马蹄声雷动四周,震得这屋面上的瓦片亦是跟着抖动,想必那奔跑跟随这前行者数骑而来的而被风沙掩盖的后面人马,并不少于五十骑。只见这一伙马队最前面的为首之人一边扬鞭催马,一边冲着街面上高喊,我乃骁骑营校尉龙福……统统给老子让开……我乃大将军府龙福……闲人当快些离开……这冲锋马队中的为首之人听到那从西边而来的一伙人马为首高喊之人乃是龙福,心中暗暗吃惊,心谓为何这等人马自北衙那边赶回来的如此之快?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又不敢耽搁,这站在屋面上的马队冲锋之中的为首之人遂赶紧在屋面上奔跑,朝着太傅轿子那边跑了过去。
马队冲锋之中的为首之人拔腿朝太傅轿子的方向跑去,由于他用力奔跑过快过猛,因此便在他身下的脚步过处,那屋面之上原本整齐的瓦片便被他的步伐像趟过雪地似地踩得粉碎,碎裂的瓦片同时又纷纷朝地面上迸飞了下去,溅得那站在街面之上的面面相觑的北衙众侍卫等人一头一脸。街心之上的那伙原本装扮成的百姓商贩的北衙众侍卫,此刻恍然醒悟,才知晓这马队冲锋之中的为首之人猝不及防地跳上屋面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冲着那太傅的轿子而去。既然发现了这马队冲锋中的为首之人并没有逃跑的意思,这些北衙侍卫均是大喜,遂慌忙沿着街边的墙根之下一路追赶,尾随这马队冲锋之人的身影向太傅的轿子那边而去。
随着那太平集市上的马蹄声雷动,一行数十骑便是自那刘三的猪肉案板那边掠过,那当先的一人一马速度快得让刘三根本看不清这马上之人的面容。在街面上厮杀之初,刘三早已躲过一边的小巷子里,原本他是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早早回到家中才能让自己感觉安全得多。不想那该死的好奇之心,竟硬生生地将他的脚步栓在了原地,刘三的那颗急切想要逃命的心竟也拔不动这好奇的欲望之足。刘三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了那只容得下一个人身体的小两堵墙的缝隙之中,尔后强烈的好奇之心驱使他慢慢地从这缝隙之中露出半颗脑袋,再微微张开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的细眼偷偷朝街面上观看,在他刚刚探出头看到街面之上那些厮杀的人群一瞬间,因为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地,这刘三便又飞快地收缩回身体,将自己的身体重新又隐藏在了这安全而又紧实的墙缝之中,并紧张地闭紧了那双若有若无的双眼。这刘三将自己藏在那安全的墙缝之中,闭紧双眼只觉自己心脏跳动飞快,生怕突然被一个陌生之人自外面闯将进来并且会杀死他,想到这些刘三又赶紧睁开双眼,拿眼瞧瞧身边,在确定身边再无别人之时,他又闭紧双眼,紧跟着他又紧咬牙关抗拒着心中的那份恐惧,这种患得患失地恐惧让刘三紧张得要死。可是那街面之上时不时传来的高喊之声又让他兴奋异常,忍不住要急切伸出头来偷看上几眼,可是由于怕被别人发现自己藏身之地的心里的那种顾虑,又让他迫切地抑止住自己的冲动。只到刘三感觉到了两边的墙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他开始担心起了另一件事,只在刘三一分神的功夫,他心里的那种恐惧反而不再那么严重,反而可以让他思考一些其它的事情起来。此刻刘三须要确定那身体两边的墙为何突然颤抖起来,而且那墙面的颤抖从一开始的轻微转而越来越颤抖的利害,并且他的脚板也试出地面此刻正在隐隐地磨蹭着鞋底,那种摩擦像极了有人拿着丝巾正飞快地,微微地在他的脚底板上反复来回地轻拂,让他的脚心极麻极痒。刘三便又开始担心此刻是不是又闹起了地震?刘三心中一想到地震,不觉苦笑起来,自忖今日自己为何这样倒霉,自那面前的小鱼贩出现的那一刻,自己案板上所剩不多的肉卖不成不说,反而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各种奇葩的事情?可惜刘三心中无暇整理那堆让他猜也猜不透,理也理不清得各种破事,他只觉在伴随着自己眼前微微摇晃的两堵封面之时,耳中此刻又突然响起了闷雷似的声音,刘三听了这种声音,不觉皱了皱眉,自言道,这又是为何?好端端地又是地震,又是雷电,难不成接下来要下起暴雨吗?刘三想到这里,脑海之中顿时又想起了今年京城之中发生的各种大事,那些大事像一本画册一样,一连串地快速地从他的脑子里闪过,待那些画册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之后,刘三不觉心中一叹,暗道今年京城之中真是多事之秋。就在刘三暗叹之际,他那耳畔之中传来的那种密集焦躁的闷雷之声从开始的模糊逐渐清晰,渐渐刘三能够分辨出那闷雷似的声音原来是很多的马蹄之声汇集而成,当那马匹自己越来越近之后,刘三便能够清晰地听出前面几匹奔跑的马匹在马蹄敲打地面之时而发出来的清脆的马蹄声。这种马蹄之声从最前面的几声可辨,到中间的数十声高低嘈杂,再到最后的模糊一片而成为一阵阵闷雷之声,马蹄之声逐渐从清晰而成模糊,可见这马匹之多,绵延之长。刘三只到此刻听出这闷雷之声乃是马蹄而发,所谓自己以为的地震亦不过是众多马蹄敲打地面而汇集而成的地面和墙面共振而已,心中遂轻松了许多,不觉吁出了一口长气。只待这刘三心中放松下来,还没来得及重新思考他此时仍身处险地,他那天生的好奇之心便抓心挠肝地涌上脑海中来,并强烈地驱使着他重新将头伸出墙缝之外,并睁大双眼朝那马蹄之声传来之处望去。刘三只见自己的猪肉铺子的西边,一团尘雾遮天盖地般地从巷尾向街中间这边涌了过来,那闷雷似地马蹄之声,正是从那团尘雾之中传出而来。尘雾当前,几匹隐约可见的战马飞也似地从自己的猪肉铺子边掠过,那战马飞过扬起的风尘钻进了刘三隐藏的墙缝,并把那风沙灌进了刘三那圆睁的双眼。刘三还未细看那尘雾当头飞奔而过的人马,只觉眼睛刺痛,不觉风沙迷了他的双眼,刘三赶紧飞快眨动双眼,再待他眼睛稍稍舒适一些,抬头细看那人那马之时,那奔驰之中的当先的人马已是飞奔过他前方数丈之远,眼前之看到一匹接着一匹的人马从他面前快速闪过。刘三只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刹那间梗住一样,眼前只是跳动着重复着那一人一马的画面,只是那龙福高喊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之时才让他明白自己看到的眼前这幅画面乃是真实的,而非自己真得是脑子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