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要命的是,秦桧现在就跟个王八似的,将头和四肢都缩进乌龟壳里,只要他不主动犯错,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钉子插在胸口,可就是没法拔。
算算日子,张通古应该也已经回到北地了吧,白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秦桧能有所动作。
以便借此将其从枢密使的位置上拉下来,再借着虏廷变故的这段空挡,迅速改变边防。
现在就好像是斗地主中的明牌。
若是这狗东西还能忍住,那就只能考验宋军的战力了。
牌力够,那自然皆大欢喜,但白野对此却有些悲观。
两国野战,宋军一碰就碎,就在几年前,连自家兄长,千古岳飞也同样被撵着满地图跑,如何能叫人安心。
白野强装豁达道,“二叔放心,如今我朝军势并不弱于虏人,大不了就多打几年,虏廷南下战线过长,耗也能耗死他们。”
陈规兀自叹息,“希望如此吧...”
现在就是一个明摆的死局,谁都没办法。
带着赵颖和陆游出了府衙,白野一直皱眉,沉默不语。
赵颖默默牵住白野的手,阳光下,鬓边的白发越加刺眼,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说,也就表示自己帮不上忙。
白野轻轻捏了捏掌心的柔荑,柔声道,“没事的。”
“嗯,妾身相信官人。”
原本有些跳脱的陆游就这么默默跟在身后。
他知道眼前这位兄长对自己究竟抱有多大的期待,回看以前那些幼稚又可笑的想法,忽然有些沮丧和愧疚。
凡事都不要想得太简单了,光说不做的人到处都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先生又是否做到了呢,还是仅仅只是几句空话而已...
张子可有让百姓过的更好,可有使国家变得富强?
农人辛勤劳作,缴纳赋税,不也是为万世开太平么。
若是理想太大,做不到也是情有可原,可那也还是要去做啊。
世间万事皆有脉络,来龙去脉,不可跳过任何一个环节,只拣选自己想要的道理来讲,不然世间万事,永远说不清对错,到最后就成了只有立场而无对错。
那还怎么真正讲道理?还有真正的正确的道理么?
自己私下里也总会抱怨兄长,为什么同样一件事,正着说是你,反着说也是你,道理都叫你说了去。
他秦桧明明就有错,为何还能身居高位,左右朝局。
岳太尉一心为国,在兄长眼里,同样有错,这又是为何。
原来,错有大小之分,善恶之别。
结合礼,法,术数,风土人情,道德人心,方能定人是非功过,扪心自问善恶有别。
所有种种最终汇成一处,知行合一。
说起来很容易,可要起而行之,贯彻始终,何其难也。
君子所为,自成方圆。
白野发现身后的陆游没有跟上,抬手制止百姓与自己打招呼,同时又做了禁声的动作。
他不知道陆游在想什么,但能确定的是,现在对于陆游来说,很重要。
北风吹散这位少年额前的黑发,发带也随之飞舞。
陆游忽然抬头看着白野,眼神澄澈,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说道,“君子之学美其身,礼者所以正身也。心能定之,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君子德之极也。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此时,路边的行人都好似静止,寒风也不在吹拂,世间仿佛就此定格。
白野笑得很开心,“很好。”
(本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