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叹了口气,这才退后一步,冲元无忧作揖行礼道:“既然如此,便不多费口舌了。请国主随下官去见一见失散多年的家人吧。”
她斩钉截铁道:“不去!”随后一把拉住高延宗纤瘦的细手,“咱们走。”
元无忧话音未落,就见那道白衫身影往眼前一晃,元曦携一众甲胄禁卫军挡住了去路。
男子罕见地急切道:“留步!国主难道不想见见家人?不想见见风陵王?”
元无忧皱眉,“不想!滚开!”
***
元曦没想到,元无忧是真不往套里钻,看都不看“风陵王”一眼,跟越狱有急事一样,非要出去,故而他带那几个禁卫军真不够打的。
不消片刻,元无忧已带高延宗闯出周营,还抢了骑兵两匹马,往南阳跑去。明明是周国地盘,她倒跟在自己家一样熟悉、自在。
直到策马狂奔路过南阳停都没停,随着日头偏西,旷野郊外的无人之处,俩人怕把马累瘫,便停在溪边饮马。
借此机会,高延宗看着身旁撩水洗脸,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姑娘,不解地问她,
“光我这些天听的,你和周国主的旧事,就知道你曾经真心喜欢他,现在为何不喜欢他了?是因为他抢你皇位?因为他移情别恋有后妃子嗣了?还是他越痴情,你越不喜欢了?”
元无忧摇头苦笑,“在五岁之前,我曾经真心接受过…让他和宇文家与我共享天下。”
“原来是…因为他谋你权篡你位啊?”
她并未正面回答,只转头看向高延宗,目光凝重。“你父母待你好吗?”
这话问到高延宗的短处了。他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琢磨着她知道了什么,又意识到她可能是由己推人,便道:
“听说你自幼丧父,还有个那样的继父,都没享受过父母溺爱吧?也不妨事,今后咱俩还可以互相——”
高延宗话说一半,就听她下一句到了:
“我五岁之前,也有个宠溺我的父亲,拿我当皇太女的母亲,可宇文黑獭临死前却让侄子杀了我爹!以绝独孤家助我称帝的后患。”
元姑娘原本语气还算平静,说到此处,情绪不自主的激动起来,眸光愤恨!“当年要不是我娘带我回华胥,他们还想杀我!就这样的一家子,我凭什么委身于傀儡,给他们卖命?”
高延宗听罢,一时感慨万千,“怪不得…杀父之仇亡国之恨,我若是你,恐怕信念比你还坚定,不杀了狗皇帝就算能忍了。”
顿了顿,在收到身旁姑娘刺骨的注视后,高延宗忽然想到,那个狗皇帝可是她的通房,便话锋一转,
“既然宇文家反叛元魏旧主,你那继父为何会跟宇文家同流合污?他到底怎么想的,背叛元氏宗族的尊严都不说了,光说这…这不是把你当成了和亲公主,卖女求荣吗?”
“呵!他眼里哪有什么宗族尊严?只要能给他利益好处的人,都是他的主人,他都能卑躬屈膝去讨好。他从前能当男皇后,能当低声下气的小人,如今出卖一个我算什么?”
高延宗微点下颌,“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