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他都想到东南亚去掏鸟洞了。
郑大记者马尾一甩,伸手从常闲手里要过蝈蝈葫芦,喝道:“摆驾!”
看着郑芒把玩着手中的蝈蝈葫芦,听着蝈蝈有一搭没一搭的叫唤,常闲一脸黑线,慢悠悠的向沈阳道走去。
身后的空气中仿佛飘荡一句电视剧大宅门白敬业白大爷说的名言:“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
沈阳道,汲古轩。
会客区中,茶香满室。
牟端明正一脸微笑,陪着几位高谈阔论。
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居中是个老者,大概有六十多岁了,身材消瘦,不过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很是精干。
另外两个都是四十岁左右中年人,看其穿着神情,都是不俗。
一个气宇轩昂,带着明显的上位者的气场,另外那位就显得不显山露水,但目光流转之间,分外有神,也不是简单角色。
“现在的时代变好了,年轻人可以尽情追求梦想……”
那老头回忆着往昔岁月,“我们那个时候条件艰苦啊,用现在的话说,咱就是草根,父亲在我1岁时过世,我17岁就进津门拖拉机厂当学徒,我每天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从小白楼一直骑到王顶堤那边上班。”
“好嘛,十几公里!当时如果有自行车比赛的话,我肯定至少能拿个省级冠军,自行车链条都不知道被我蹬断了几根。”
那个低调男子感慨道:“是啊,那个时候条件太差了。跟您几位不一样,我是农村长大的,父亲是石匠,母亲靠种菜补贴家用,小时候一年也没吃过几顿肉。”
“从小父母就对我说,只有努力学习才能翻身,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考个中专出来当工人。”
牟端明顿时就乐了:“德叔,您老17岁进厂当工人,您的起点就是老郭少年时的梦想,可见老郭才是真正的草根出身。”
另外那男子也笑道:“草根这玩意可是不好定义,人参是草根,虫草也是草根!您几位不是人参就是虫草!”
“哈哈哈,喻老板这话捧得好,咱都不敢不接了!”
几人被那人逗乐,德叔端起茶杯向那喻老板致意,摆手道,“那不一样啊。小郭读书的时候社会环境稳定,只要他成绩好就能继续深造。我那个时候闹运动,想读书都没有条件,我在拖拉机厂干了1年,国家才终于恢复高考。”
那郭老板恭维道:“但您现在是博士,咱们玩古的有几个博士啊,您比我们都厉害!”
“我的博士学位水分太大,”德叔稍显得意的苦笑道,“恢复高考那年,我有妻儿老小要养活,不敢放弃那几十块钱的工资。我只能每个月省两块钱,攒了一年才凑够函授学费,拿到了天大的函授本科文凭。”
“话又说回来,那个时候的大学函授特别严格,除了不包分配以外,跟全日制本科没有太大区别,可不像现在的函授都是样子货。本科文凭一拿到手,没多久我立即就当了津门拖拉机厂的副厂长,也是一机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厅级!”
郭老板点头道:“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德叔有些自矜,那喻老板突然哈哈笑道:“德叔原来是天拖的领导,那丁文元您熟吗?”
此言一出,原本在回忆峥嵘岁月,有心炫耀一下自己光荣历史的德叔顿时有点僵住了,心里暗骂,自己明明知道眼前这位是京城大爷,还装什么大头蒜,有心发怒,却又不敢。
这时节京圈的人,在文艺圈里极为活跃。以王烁为代表,自己都特么装到太空了,偏偏忒腻歪别人在他们面前装,德叔一个不慎,算是撞枪口上了。
喻老板说的丁文元是一哏,一个顶在天拖腰眼上的哏。
津门人都知道“天拖”,全称“津门拖拉机厂”,是一机部直属企业。生产的“铁牛”牌拖拉机跑遍大江南北的田野乡间。
这个厂当初有八千职工,是津门最大、知名度最高的工厂之一,与重型机器厂、津门机械厂、津门动力机厂并称“四大天”。
但天拖给人们印象最深的,是“天拖保全丁文元”。
这个虚构的人物来自于少马爷马志明的相声《纠纷》。
这段相声红遍全国,被天拖的厂领导认为“天拖保全丁文元”损害了天拖的企业形象,影响了天拖的品牌声誉,将少马爷告上法庭。
少马爷应诉称“天拖”并不是指津门拖拉厂,因为还有津门拖车厂,津门拖鞋厂。
带拖的名词多了,法律上可没说天拖就一定是拖拉机。
但偏巧有一次在大连演出,捧哏的要死不死的凿补了一句“津门拖拉机厂”,被天拖厂抓住了把柄,当时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让人哭笑不得。
当时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是很多人常用的哏儿,天拖保全丁文元却成为相声史上的经典人物。
“来,喝茶喝茶!”
牟端明和那郭老板对视一眼,苦笑一下打圆场道:“德叔从天拖领导岗位下海淘弄古玩,这转眼都奔三十年了,我们这些晚辈要跟您学的东西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