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经是一个村落。
夯土的、砖木的和木头的房屋,形形色色的围绕一个斜斜的小巷星罗棋布。
站在巷口,可以看到约三百米外有一户小院,内有一栋二层小楼,整面的爬山虎将小楼遮盖得严严实实,虽然破败但是还能依稀窥见昔日的景象。
外面的围墙上还可以看到“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字样,标语的上头又覆盖着几个用白漆写的巨大的“拆“字,与其他房屋的“拆”字高低村落,宛如行为艺术。
常闲一边问道一边走,歪歪斜斜的过了小一个钟头,才来到这地方。
在车上一看,这一片已经相对偏远,在武清扩建之前,这里应该已经出了城关镇的范围。
根据那位看门的老马大哥的说法,这一片正在拆迁,这段时间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淘老宅子,尤其是有一位姓陈的家里挺热闹的,听说倒腾出去不少东西。
刚摇下车窗,常闲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地上更是污水横流,推开了车门,都有点无从下脚的感觉。
从车上下来后,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脏水,到了这里,三轮都不敢用,只好学赵丽蓉老师,一步一回头的向前趟。
看着这环境,常闲不禁摇了摇头,这穷人什么时候都遭罪,一路走来这巷子里的路,铺垫的要比院子还要高,而这些屋子去掉台阶,又低于院子,亏得津门雨水不多,要是一下雨的话,恐怕就要倒灌了。
铜钱虚影置下,空空荡荡的,显示这一带的拆迁应该已经完成,几乎已经全部人去楼空。
前行不过三五十步,巷子里的排水沟,似乎被堵塞了,地上流着到处都是污水,常闲只得像大马猴似地,一边找干净地落着脚,一边还要让着偶尔从巷子里往外走的人,不光是他,走在巷子里的人,那都是上蹦下跳的。
抹去色彩,宛如旧上海的默剧。
“收旧家具,旧瓷器,玉石印章,竹木铜器,文房四宝咧!“
好容易走到门口,常闲打开喇叭,那院门居然是空的,也不知道被谁家劈了烧柴火去了。
常闲直接走进了院子,对着一间从窗户外面瞧着黑乎乎的大门敲了起来。
“有人吗?收旧货……”
随着常闲的叫门声,这门里没啥动静,旁边倒是有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头发乱的像鸡窝似地女孩,伸出头看了一眼,“咣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这家里不会没人吧?“
在外面跺了跺脚,常闲心里暗道。
“老陈,老陈师傅,您在家没?“
常闲一边说话,一边又敲了下门。
“哎呦,来勒,让您久等了啊!“
随着话声,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了,门帘给掀了起来,一人从里面出来。
这人嘴上倒是客气,估计是听到常闲收旧货的吆喝,都没有询问,就把他迎了进来。
常闲一矮头走进了屋子,四下里一看,家里空空荡荡的,估计也是搬家搬得差不多了,再晚个一天两天的,可能这儿也就没人了。
老陈家过的看来比较落魄,屋里的灯泡还是那种拉线的。一条长长的绳子,从门口的墙上,拉到床头,这倒是方便,人不用下床,一伸手就够到了。
床上躺着一人,见不着模样,长发散乱在外头,偶尔的咳嗦两声也似乎中气不足,看到有客人进来,女人就起来扭身到里屋去了。
在堂屋中间,点着个煤炉子,上面的烟筒从窗户里伸出去,炉子上面还放着个药罐,里面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熬着什么汤药,一股混合着当归和党参的味儿飘出来,倒也不算难闻,刚才估计老陈正在熬药。
“您请坐,快请坐,家里寒掺,您别见怪……“
那位老陈师傅忙不迭的给常闲让着座,然后伸手把灯给拉开了,这开灯和没开,区别也不是很大,因为那散发着黄色幽光的小灯泡,压根儿没起多大作用。
常闲随手拿出一包烟来,递给陈师傅一根。
“哎呦,是中华啊,今儿可是粘您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