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重要意义,向来以春风化雨的形式呈现,不知不觉,细细无声,远不如武力之争来得直观,但是,文化的征服却又远远比武力征服更为深刻、绵长。
先哲认为野蛮的征服者总是被他们所征服的那些民族较高的文明所征服,无数史实印证了这句话的准确性,即便是和平年代,各国文化的交锋和试探也从未停止,甚至表现得更为直白。
这就是所谓的软实力之争,立足于经济基础之上,托身于各种文艺作品之中,最显著的例子就是美国通过好莱坞电影,向全世界灌输的“人道主义”和“普世价值观”。
在世界和平的大前提下,这种格局将会长期保持。
这些年来,国家经济建设取得的进步有目共睹,科技及军事的发展也屡屡让他国侧目惊叹,毫不不夸张地说,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中国的国际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拥有了与世界顶尖强国博弈和平等对话的底气和资本。
然而,一旦涉及到文化输出的命题,我们只好成为尴尬不语的一方,出使别国或他国来访,连一个活跃气氛的共同话题都很难挖掘。
相关领域的贫瘠和乏善可陈,让我们在面对外来文化时,严重地缺乏自信,以至于蓝图斯在之前的专栏里嘲讽我们是一个“暴发户”。
直到《小王子》、《嫌疑人x的献身》、《哈姆雷特》等作品出现,才扬眉吐气了一把。至于福尔摩斯的风靡,又是一次畅快淋漓的逆袭。
所以,这次“福尔摩斯风波”虽然给驻英大使馆惹了一些麻烦。但上面的嘉许态度还是非常明确,所谓“一语定乾坤”这种赞誉,除了点评事实之外,更多的是领导们在表达一种近乎夸张的欣慰心情,以后再与其他国家领导人会见,这事总可以拿出来聊一聊。
……
一语定乾坤的评语并没有广泛流传,知道的人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人可以从知道人的态度和语气中推测其中玄妙,这种没有固定答案的结论,往往尤为令人不安。
而且。随着柳敬亭亲口证实福尔摩斯并没有陨身激流的消息传开之后,大家开始纷纷猜测福尔摩斯将会以何种方式归来。
同时,也有人把莫之余之前的言论挖了出来,和她预测的一样。福尔摩斯的确没有死。最后一案的确只是一个炒作。
然后,关于柳敬亭此次炒作的两个要点被总结出来,一,柳敬亭不惜激起英国民愤,置诸多可怕后果于不顾,也要让福尔摩斯死一次,可见在他心中,利益始终是放在首位;
二。柳敬亭写死福尔摩斯固然出于商业宣传考虑,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广大读者的愚弄呢?
最后,他们总结,请停止恶意炒作,或许对柳敬亭你来说,福尔摩斯只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角色,但是对我们这些福迷来说,福尔摩斯是朋友,是偶像,更是精神寄托,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将他置于死地。
前面的论述漏洞百出,总结陈词倒果真博得部分中间派的共鸣。
“口口声声说我们福迷的,基本都不是真正的书迷。”
事件渐渐平息之后,《匠录》全体人员齐聚办公室,常有道看着那条炮轰柳敬亭炒作的帖子,分析道。
“这是很奇怪的一个现象,”徐晴接道,“开头几年,我深受其扰,明知道网上那些骂人的话并不能代表大多数,甚至只是个别人的恶意攻击,但是我仍旧没办法熟视无睹,还是抑制不住愤怒。”
“现在呢?”柳敬亭问。
“现在无所谓了,走了那么多地方,看了形形色色的世界和人,心态比以往开阔太多,燕过寒潭,风吹疏竹。”
“就是真正的不介意?”
“可以这么说。”
“我也一直矛盾,一边想着,我明明是年少气盛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一边又想,既然知道那些东西没有意义,又何必花心思去理会,这两个念头相持不下。”
“就好像谈恋爱嘛,”常有道插话,“你可以对你女朋友说一百句好话,但是不能说一句话坏话,像老柳,现在打开论坛,网上支持你的帖子要占七成以上,但是你还是会为剩下三成感到不忿,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大家都点头赞同。
“我有件事跟大家说,”青椒突然试着插话,大家都把目光投注到她身上,青椒略紧张道:“龙贪杯回我留言了。”
“他怎么说?”常有道急问。
“之前我跟他留言说,因为一些原因,现在不方便大规模公布他的个人信息,希望他理解,结果他回复我说,完全没关系,能跟《匠录》一起经历任何事情都是荣幸。”
常有道说:“青椒这话让我想起林欢给我的留言,那时我跟他说的比较直接,说黄河文艺现在正在抢我们的作者,然后他回说,‘在我眼里,黄河文艺算个屁’。”
常有道说着摊手,示意这绝不是杜撰,大家都拍手叫好,只有柳敬亭不咸不淡地问:“会不会是被黄河文艺拒过稿,心存怨恨啊?”
“那种水平可能会被拒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