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案》发表之后,英国举国震惊,悲愤的人们以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怨怒如潮,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和同样处于大震惊中的中国读者汇聚成河,排山倒海地袭向柳敬亭。
这时,《匠录》的编辑们总算体会到柳敬亭那句提醒的意思,因为条件不同,中国的读者没办法举行示威游行,更不可能去万象学园围堵柳敬亭,他们还是采取老法子,焚书。
当然,也有部分读者持不同观点,毕竟福尔摩斯是外国人,历史簿上还记着那笔旧怨,当英国读者指出柳敬亭这是报复时,这些读者突然莫名欣慰起来。
更多的当然还是骄傲。
以一部文艺作品,一个虚拟人物,引发一次外交事件,这种影响力可谓骇人听闻,试数当世作家,几人能够?
柳敬亭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面色平静地浏览着网上的信息,半小时后,视线移开,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寻找大不列颠的方位。
那边的反应终究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居然跑到大使馆去示威请愿,气势规模无不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显然他们的游行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柳敬亭刚刚接到康园长的电话,明天上午,有重要客人来校,他要在九点之前赶到园长办公室。
不用细想也能猜到大概。
柳敬亭关了所有网页,再次打开“福尔摩斯探案集”文档。放在床上的手机“叮”了一声,来了一条短信,拿过手机一看。是杨丽璐。
“我爸明天来学校,要请你和小姨吃饭。”
柳敬亭恍然,然后慌然,回了一个“好的”,脸上表情开始精彩变幻。
这种心理状态很奇怪,他现在跟杨丽璐明明只是处于友达稍微达偏上,恋人绝对未满的阶段。特别是经过跟胡小米的那番交谈,跟半仙的关系再次冷却回室友偏上,友达未满的地步。
可为什么听说对方父亲要见。仍然如临大敌?
短信之后,又用了将近三四分钟才恢复平静,然后他开始在键盘上敲字:一**四年的春天,可敬的阿德尔在最不寻常和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人谋杀的案子。引起全伦敦的注意……
这是《空屋》开篇的第一句话。而《空屋》这篇小说,在福尔摩斯系类故事中,地位绝对非比寻常、意义重大,因为堕入激流中的福尔摩斯,在这部小说里成功复活!
柯南道尔在谈到这次复活事件时,也发出由衷感叹:“幸亏当初没让华生找到福尔摩斯。”由此可见,他内心深处对这个绅士侦探,还是有着很深刻的感情的。
柳敬亭在写着福尔摩斯归来的文字。网上不知真假的“福尔摩斯迷”们在疯狂地声讨他的恶劣行径,不过如今再不比当年。不论是古庸生还是柳敬亭,铁杆而稳固的读者群已然形成,网上再不可能出现,一人振臂一呼打倒古庸生,立即应者云从的情况。
另外,如今最大的武侠论坛“华山论剑”的版主是常有道,其他论坛的版主也或多或少地驻扎了部分古庸生的死忠。
所以,网上但凡出现一些和故事本身无关的恶毒言论,基本都会被及时清理。
对作者来说,不论牌大牌小,或者压根没牌,有个版主,实在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匠录》的竞争对手早就看清楚这点,即便是黄河文艺,也开始完全正式接纳古庸生成为同行,并将他列为头号假想敌,排在陆艺筹之前。
所以,莫之余在回答相关采访时,语气不再像以往那样“一切尽在掌握,随时让他浮云”,而是郑重其事地分析说:“很明显,这是刻意安排的一次炒作,我可以百分百确定,福尔摩斯并没有死,他这么做是要拉起话题,形成故事讨论云,只要控制得当,无论对他,对他的杂志来说,都是利大于弊,在我们行业里,这都是老手段了,如果大家不信的话,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记者又问:“那您觉得,现在他控制得住情况吗?”
“我认为没问题,他现在只要把福尔摩斯复活的篇章发出来,一切风波会就此平息,我可以很肯定地说,福尔摩斯复活的故事,他已经完成,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出。”
“可惜他的这个布局被你叫破?”
“不至于,我这么说,说不定他会改变策略,我的意思是,福尔摩斯没死就对了。”
莫之余的言论在网上引起很大的反响,真正担忧故事走向的读者半信半疑,似乎看到一丝希望,而脾气暴躁的网友仍然继续着骂骂咧咧,并开始指责柳敬亭如此炒作手段,实在恶心。
……
第二天早晨,柳敬亭八点五十敲响了康园长办公室的门,听到园长说“进来吧”,推门而入,看到办公室内除了康园长,还坐着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用康园长介绍,立即猜到那人是谁。
“园长好——杨叔叔好。”
中年男子疑惑地“嗯”了一声,柳敬亭解释道:“在半……杨丽璐的手机上看到过您的照片,电视上也看到过几次。”
杨父微笑点头,和声问:“你就是让全英闹翻天的柳敬亭了吧?”
柳敬亭下意识地抓头笑了笑,罕见地表现出了晚辈的气质。
康园长不无得色地说:“他们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