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把嘴,大声赞叹。
众人再也忍不住,捧起陶碗大口啜饮着冰凉的美酒。
“多少年没喝过如此甘醇的美酒啦!”
“每天有这一碗酒,我起码能多挖两担矿!”
“这是宫中的御酒吧?”
“哈哈,哪怕掉了脑袋这回也值了!”
一碗酒水下肚,泽州工匠的状态大为好转。
他们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也不再顾忌陈庆的身份,滔滔不绝地讲述泽州曾经的辉煌,以及当地匠工如今的辛酸。
春秋战国五百余年,从一开始的140多个诸侯国,到最后仅剩下七雄争霸。
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存活下来的,哪个都有一手绝活。
赵国的胡服骑射、魏国的魏武卒、齐国的海军与技击士、韩国的强弓利剑……
正是靠着泽州匠人一代代的精研技艺,才让韩国的装备水平始终高居七国前列。
陈庆听到他们谈及冶铁锻造如数家珍,显然每一个都是手艺高超的匠人。
战争毁去了太多东西。
不知多少六国旧民身怀绝技,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穷困潦倒,聊度残生。
田舟静静地坐在一旁,心中涌起兔死狐悲的感伤。
如果不是大秦横扫六合,只怕他们的下场比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去。
“无功不受禄。”
“我等饮了您的酒水,受了您的恩重,自然要以死相报。”
“大人您想要铁矿,我等自会去寻来。”
驼背老者嚼碎了最后几颗冰块,放下陶碗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急。”
陈庆温和地笑着:“尔等的泽州同乡多以冶铁为业,如今还剩下多少人?可愿来咸阳为内务府效力?”
驼背老者面皮紧绷,迟迟不敢开口。
“可是有什么难处?”
陈庆耐着?子问。
驼背老者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说:“我等受您大恩,竭力报效是应有之义。”
“可若要小人的同乡效力,只怕钱粮少了未必能成。”
要让泽州的冶铁工匠抛家舍业,去关中为秦人冶铁,除非以厚利相诱,否则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陈庆爽快地笑道:“还没有本官开不起的价钱。”
“一个手艺精熟的匠工,本官每月给一贯……半。”
“若有别的特长,工价还能再涨,上不封顶。”
“怎样?”
泽州人齐刷刷转头看了过来,可是在陈庆脸上没看到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一贯半?”
“大人您所言当真?”
驼背老者再问了一次。
陈庆索?招手叫来田舟:“去铸币场领一批新造的铜钱。”
“本官先发半年的薪俸,你们总该信了吧?”
众人连忙推拒。
“不用,不用。”
“自古未有没干活先收钱的规矩。”
“大人实在折煞我等。”
“倘若每月真有一贯半钱,泽州同乡定然趋之若鹜。”
匠工们半信半疑,却感受到了陈庆的尊重和厚爱。
“不过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