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这些对大汉忠心耿耿的朝臣合在一起,在天子周围形成屏障和支柱,那天子就不会把路走歪的。
总之,方法很多。
天子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掌控住。
霍光倒了,形势自然是一片大好,而且只会越来越好。
可是,张安世仍然隐隐有一些担心,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背着天子做的,不知天子能不能理解他们的苦心。
想到此处关节,他又不禁回头,看了看那份孤伶伶地摆在案上的奏书,不安的感觉比刚才更加明显了些。
“但愿如此吧,我等再等等看。”
然而张安世和丙吉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等就又等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未时将过的时候,张安世才终于在院中听到了动静,他连忙就与丙吉等人来到院中张望。
但是他们看到的不是天子,而是天子身边的侍中樊克。
“敢问小使君,县官今日何时会来内阁值房?”张安世向樊克问道。
“下官回禀张府君,县官今日要在温室殿里读书,所以不来内阁了。”
“可、可是这些奏书?”张安世疑惑地问道。
“县官还说了,内阁有诸位大学士在,出不了乱子,他也可以偷偷闲了,最近都不来内阁值房了……”
“至于这些票拟好的奏书,以后就由下官带到温室殿给陛下批红,隔日再送回来。”樊克恭敬地向张安世说道。
“那、那县官哪一日才会再来内阁值房?”张安世追问道。
“张阁老这就为难下官了,下官只是区区的侍中,哪敢问此事……”
“但县官还说了,内阁议论朝政照旧如常进行,他也会如常批红,不会影响朝政的。”
“原来这样啊。”张安世与丙吉几人担忧地对视一眼,他们听出了一些言下之意,天子似乎有意不想见他们。
“昨日,县官似乎有一份奏书漏批了,是光禄勋呈奏上来的,关系重大,还望小使君带回去请县官批红。”
张安世知道天子非常信任这小内官,所以出言时都非常恭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颐指气使。
“张阁老说的是那份奏书啊,那奏书县官已经看过了,票拟县官也看过了,县官说了,留中不发。”
张安世愣住了,他一时没有理解“留中不发”是什么意思,却也意识到了不免,感觉到一阵心慌!
天子看过了?但对票拟不置可否?还原样将奏书和票拟都退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内阁要怎么做?
一连串的问号从张安世等人的心中冒了出来,让他们本就不安的心变得更焦虑了。
“那、那这奏书我等要如何处置?”
“县官没有说过,下官也不知道。”
“县官此时是否在温室殿,我想到温室殿去向陛下当面陈情。”张安世连忙问道。
“县官说了,这只是一件小事,几位内阁大学士是人中龙凤,一定知道怎么办的……”
“毕竟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县官不可能事事参与……”
“至于当面陈情……县官也说了,他这几日读《论语》又有新体会,想多花一些时间在研读《论语》上,不见任何人。”
樊克有样学样地说着这些话,一句句都说得一本正经。
这些阴晴不定、似有深意的话绝不可能是这个内官轻而易举编出来的,所以一定是天子的原话。
这话虽不多,但却让站在内阁值房门前的张安世和丙吉出了一身冷汗,仿佛腊月掉进了冰窟窿。
看来,天子这是生气了,是对他们的票拟出来的朝臣名单非常不满啊!
天子之怒,隐而不发,这才是最可怕!
“敢问县官对如何票拟这奏书有口谕吗?”张安世擦着额头上的汗问道。
“此事下官就更加不知道了,对这奏书,县官只说了留中不发几个字。”
当下,张安世额头上的汗更密了,冷风再一吹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头顶的天空上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片乌云,将那久未露面的日头逐渐地遮住了
天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位府君,可还有事,无事的话,下官就先将诏令带回去加印了。”
“无事了,樊使君慢走。”张安世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
“唯!”
就这样,樊克带人带走了拟好的诏令。
张安世几人目送他离开以后,仍然僵直地站在内阁值房门前,不知进退。
他们不由得又看了看近处的石渠阁,这阁楼此时仿佛压在了他们的身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