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从来都没有进过这未央宫,更没有去过张府和蔡府啊!”
淳于衍自然没有霍显那么善于装腔示弱,但求生的本能仍然让她痛哭流涕,似乎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冤枉。
“淳于衍,你就莫要干嚎了,廷尉已在你的住处搜到了毒物,你且自己看看吧。”
刘贺冷笑着说完,就向一边的黄霸示意,后者立刻将搜出来的装着水银的竹筒亮给淳于衍看。
淳于衍明显惊了一下,她房中的各种毒物数不胜数,为何这天子一眼就能挑中,是不是巧合?
“你莫要猜了,这下毒之事,朕也略懂一点,你所用之物乃是水银,用朱砂蒸煮即可提出,下于饮食及器皿之中,不会骤死,要三五月才会逐渐见效。”
“朕已经派人查了张安君和蔡文嫣两人平时用的器皿,都发现了水银的残余,想来是用水银反复浸泡过的吧?”
“而后,又一路顺藤摸瓜,查到是这两家当中有奴婢收了外人的贿赂,才将这些带了毒的器物夹带到府中去的。”
“虽然你们杀人灭口,将与你有勾连的奴婢尽数杀掉,想要切断此事与你的关联……”
“但雁过留痕,又怎可能消除所有痕迹,你恐怕想不到,这些为虎作伥的奴婢虽然都死了,但是他们当中却有人将此事讲给了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这并不是刘贺在编故事诈淳于衍,而是廷尉寺的官员们这几日来查到的货真价实的线索,没有半个虚假的字。
只要做了坏事,定然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有目的地去寻找,自然能事半功倍。
“黄霸,将这些奴婢证人的名字告诉人犯,免得这歹人以为朕在诓骗她!”刘贺故意冷笑道。
“唯!”黄霸又站了起来,将那些人证的名字一一念了出来,越往下念这淳于衍的脸色就越难看。
当黄霸将最后一个证人的名字念完的时候,淳于衍早已经是面如土色,跪立不稳了。
“这些证人如今也押在掖庭狱里,你若不信,可现在就让他们来对证!”黄霸说道。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这个必要呢?
淳于衍已经明白皇帝是有备而来的,既然认准了她犯了罪,又有这些证人,那么自然有一百种方法来让她开口。
痛快地认罪,还能免去许多的不必要的痛苦。
“不必了,贱妾认罪,一切都是贱妾所为……”
“好,既然认罪,那你再说说这幕后主使是谁!”刘贺拍案问道。
“无人指使,全是贱妾一人所为。”淳于淡淡地说道,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模样。
“孝昭皇帝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无人从中指使,你为何要毒害他们!”
刘贺再次狠狠地将惊堂木拍到了案上,因为用力过猛,那惊堂木竟然碎成了两半,他的手也震得生疼。
“无冤无仇?若不是孝武皇帝连年发兵征伐,关东郡国那时候怎可能饿殍满地,我又怎可能全家死尽?”
“如此说来,那孝武皇帝自然是我的仇人,我杀了他的儿子也不过是报仇罢了!”
淳于衍越说越疯癫,到了最后突然就站了起来,两眼通红而又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这几句话,仿佛是从内心剖出来的,甚至还在滴血。
“我倒是想杀孝武皇帝,只是他早早死去,就只能杀孝昭皇帝来泄愤了!”
“至于那两个婕妤,为何我在逃亡之时受尽凌辱,她们自幼就可锦衣玉食,还有天理而言,我就是因妒生恨!”
淳于衍这些话,让刘贺始料未及,未曾想到对方竟然会想出这样一个荒诞而又合理的理由,一时竟被问住了。
说得虽然歹毒,但竟然也说得通:在刘贺看来尤其如此。
可淳于衍这几句话太超前了,只会被人看作是癫悖之言。
如果她晚生两千年,自然是振聋发聩的宣言,甚至会被百姓称为女侠。
但是在今日,却只能成为她大逆不道的注释,让她身上的罪孽更深重。
刘贺冷着脸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淳于衍,任由她接着往下讲。
于是,淳于衍就一直这么骂着,足足一刻钟,都没有停下来过。
刘贺甚至有一些恍惚,开始怀疑这淳于衍是不是与自己来自一个世界的。
幸好,不是。
终于,淳于衍似乎骂到了脱力,闭上嘴又摇晃了一阵之后,就连带着那沉重的枷锁重新瘫跪到了地上。
“陛下,我愿意认罪,就不必再问了!”淳于衍虚弱地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
未等刘贺说话,黄霸已经站了起来,颤抖着伸手指向了淳于衍,破口大骂。
“这妖妇简直是一派胡言,癫悖至极,大逆不道!”
“陛下,淳于衍狡猾多变,当堂大放厥词,微臣奏请陛下,用刑,要用重刑!”
圆胖的黄霸上蹿下跳地骂着,恨不得冲到堂下去,亲手将其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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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