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秦楠总是这样叫她。
平心而论,饶漫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即便她和秦楠和婚约有名无实, 这个代号一样的称谓总让她觉得, 随便换个人也无所谓。
不过公共场合,她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秦楠争辩, 淡淡嗯了声“哦,是么。”
一个风流浪荡,一个事不关己,在场明眼人都看出来, 两人的感情早就岌岌可危。
至少饶漫是这样认为的。
“项链的事谢了, ”她垂眸把弄了下项链, 眼里波澜不惊, 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明天用完还你。”
“一块石头而已, ”深蓝色的宝石静静躺在她胸前,细链贴着笔直锁骨, 秦楠深深望了饶漫一眼, 懒散声线听不出情绪,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饶漫忽地想起秦楠身边的女伴, 随口道“她脖子上的粉色项链, 也是你送的”
“是啊,”秦楠供认不讳,桃花眸闪烁,难得看出两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怎么, 未婚妻这是吃醋了”
“吃醋也要分对象,劝你还是别自取其辱。”
是他说订婚项链是块石头的,饶漫在秦即刻阴沉的表情中,莞尔一笑“就是感叹一下,秦少果然对女人向来大方。”
也是,这点她几年前就见识过。
当年两人刚订婚时,秦楠也是各种珠宝奢侈品一件件的送,像是急于要证明这段关系的体面。
看着家里成堆的奢侈品,饶漫觉得实在没意义,好几次笑说他们订婚只是走个形式,没必要浪费钱,做给外人看。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天空下着暴雨,秦楠冷着脸摔门离去,后来再也没送过她东西,甚至连联系都变得很少。
大概是她戳破了秦楠想要的体面,这段关系逐渐变得支离破碎,倒现在已经形同虚设。
秦楠夺回秦家掌控权时,饶漫以为他会主动提离婚,但现在半年时间过去,男人依旧沉迷于风花雪月,却绝口不提解除婚约。
胡思乱想着,人群中爆发出的恭迎声打断思绪,饶漫抬头去看,发现是江凛从二楼下来,黑衣黑裤面色微冷,身姿挺拔,远远就能感受到他生人勿进的气息。
懒于应付别人,江凛下楼,迈着长腿朝饶漫走来,手中高脚杯和她捧杯“欢迎回来。”
男人声音低冷,和秦楠的轻浮完全相反“你还会参加晚宴,我很惊讶。”
“我好奇啊,我以为你这种人一定会孤独终老,没想到居然栽了,”饶漫自然拖着尾音,笑眯眯地,“我就是来听八卦的,想知道那人是谁。”
她算是和江凛秦楠一起长大,学生时代追他的人,能从班级口排到校外,江凛连眼皮都懒得抬。
至于秦楠,饶漫倒没关心过。
她是真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江凛栽的这么彻底,开天价让她来收拾烂摊子。
提起怀芷,江凛浑身的冷冽都缓和下来“我给你看过她的资料。”
“资料有什么好看的,”饶漫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听本人说才有意思啊。”
高脚杯放在瓷质桌面发出轻响,秦楠松开握着杯壁的手,凉凉低声似笑非笑的
“你对他的事,倒是很好奇。”
这次干脆连称谓都省了。
秦楠玩世不恭的调笑,听着像是带了刺,饶漫转头看他,视线不偏不倚撞上,又反问道“那我也关心一下你。”
男人的胜负欲让她觉得好笑,饶漫的态度更是无所谓,淡淡道“秦少呢,和刚才那位睡过吗”
语气淡泊,听不出一点好奇。
她唇边弯着散漫的笑,凤眸在光下泛点星光,仿佛会摄人心魂的妖精,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耀眼的让人自惭形秽。
秦楠知道,饶漫是真不在乎。
不论他再卑劣至泥泞,或是卑微如尘埃,都从未入过她的眼。
大厅中央的圆台上,晚宴主人终于结束慷慨激昂的发言,掌声渐落,今晚的第一支舞曲响起,按规矩是男子先邀请心仪的女生将入舞池。
扯扯唇角,秦楠接过饶漫手中的高脚杯,将其中红酒一饮而尽,眼底笑意的冰冷更甚。
余光里,不少公子哥都蠢蠢欲动地看向这边,他们也知道秦楠和饶漫,迟早要分开。
秦楠深知自己的劣根,偏不遂人愿,反握住饶漫瓷白如雪的右手,不由分说就将人拉至身边,再换成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众目睽睽下,饶漫很给面子地任他搂着,抬手,随意理了下他衣领。
语气仍旧懒洋洋的“哑巴么,问你话呢。”
他手臂收紧,桃花眼吊着眼皮看人,终于见她被弄痛到微微皱眉时,才报复得逞地笑了,声音微哑
“未婚妻,你越线了。”
“你亲口说的,婚后不许干涉对方生活。”
晚上九点宴会结束,两人乘车回家。
饶漫坐在开着空调的车里,肩上披着秦楠的外套,隔着玻璃,看男人在车外被人百般挽留,每人脸上都堆着讨好的笑。
男人脸上的笑淡淡,桃花眸让他看起来风流又纨绔,在人群出挑又夺目,再没人敢看轻他分毫。
将近两年不见,秦楠已经能独当一面,不需要再做江凛身后的那一把刀。
就足以杀人于无形。
饶漫还记得出国前那晚,秦楠全程一言不发地看她收拾行李,直到她推着行李出门,只低声问了一句
“饶漫,如果我现在挽留你,你会留下吗。”
直到现在,她还能回忆起秦楠身上的酒气,混着淡淡的尼古丁味,莫名让人觉得颓靡又低落。
她当时只觉得莫名,转身平静回答“我们不是说好了,订婚之后互不干涉吗”
“”
车门打开涌进寒流,秦楠在她右侧坐下,宽敞的空间因为男人的侵袭,瞬间变得略显拥挤。
“在想什么。”
秦楠看着若有所思的饶漫,抬手把玩在她柔顺的发,微哑的声线缱绻暧昧“回答我。”
饶漫抬眸,感受到注视里的侵略性,男人眼里那点轻浮又轻佻的笑褪去,黑漆漆的眼像是无尽深渊,稍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
她再一次意识到,秦楠变化了太多。
多到足以让她终于认认真真的,正眼看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