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错了，又错了

今天下午就要拍最后一场戏了。

是一个剧场的全景画面，画面中姜黎的身影很模糊，暗示了“程蝶衣”的结局，而张锋的身影却很清晰。

但这都表现出人在特殊的背景下，人物是多么的渺小。

无论是戏曲文化的传承，还是程蝶衣那异于常人的情感。

剧场管理人说：“现在好了。”

段小楼也跟着他重复了一句：“现在好了。”

看似重复的一句话，其实是段小楼想要强调过去和现在的不同。

当剧场开灯之后，周围一片漆黑。一束光打下来，光线由大变小，由发散变得集中，两人站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明暗比对的光线，更加强化了戏剧的表现效果。

两人站在舞台上重新唱戏。

程蝶衣：【大王，快将宝剑赐与妾身。】

段小楼：【妃子，不，不，不可寻此短见呐！】

程蝶衣：【大王，快将宝剑赐与妾身。】

段小楼：【千万不可！】

但是段小楼唱着唱着，竟然中断了。

掐着腰笑道：“不灵了，不灵了！不跟趟了，老了，唱不动了。”

程蝶衣用呆呆的目光看着师哥。

眼前的师哥已不是当年陪他唱戏的师哥。

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段小楼摘下假须，突然唱起了当年他们小时候唱的那段戏。

段小楼唱道：【小尼姑年方二八。】

程蝶衣愣了愣，回过神来本能地接道：【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段小楼唱：【我本是男儿郎……】

程蝶衣想也没想，紧接着唱道：【又不是女娇娥。】

段小楼立刻指着程蝶衣笑道：“错了，又错了。”

程蝶衣呆愣在原地。

错了，又错了。

表面上是唱错了台词，其实是暗示了蝶衣性别的错位，错误的人生。

一切都错了。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他总是把这句话喊错，因为他分不清楚台上和台下。

一直改不了这句话，这不仅仅是一句台词，不愿改口是因为他在坚守自己的底线，他不想完成自己的性别转换，他接受不了，一直在抵触和排斥。

他从心底认为自己是男性不是女性，即使每次都背错挨打，他也依然要坚持内心中最后的底线。

直到戏院经理到戏班看成色，小豆子再一次唱错词，险些毁了戏班。

师兄小石头为了他好，才放下自己的自尊。用烟杆捅他的嘴，惩罚他唱错词。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这一句话，彻底改变了程蝶衣的命运。

对分不清台上台下的程蝶衣来说，也扭曲了小豆子的性别，意识从此也发生了转变。

程蝶衣最后的坚持随着这段话飘然而去，自此成就了台上虞姬，毁却了台下程蝶衣。

此后他一直活在戏中，无法面对现实的社会，还不如做一辈子的虞姬。

“我本身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程蝶衣口中喃喃地唱道。

最后抿嘴一笑：“好，我们再来。”

眼神中充满了最终的悲壮，以及最终的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