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到家门,却见着了王林山的表弟花常东。时至亚岁,花常东过来给她送节礼也是正常的,不过此时他却穿着一身粗麻不缉边的丧服,头发以麻绳结起,双目通红。
“表嫂,”花常东声音嘶哑,“奶奶今天辰时,没了。”
“姥娘怎会去的如此突然?”前些日子伤风感冒起来时,蓝怡托王林远到花家村给王林山的姥娘送过草药和香囊,当时老人家也只是有些咳嗽,怎么没几日的功夫就去了。
花常东满脸哀伤,看着蓝怡的目光有些躲闪,“奶奶前日开始发烧,请了周郎中过去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好好将养着,没想到她老人家昨晚睡下后就没有醒过来,今早我娘去叫起时发现老人家已经迷糊,再也叫不醒了。”
老人家今年六十有五,感染风寒发烧突逝也算合情理,而且这样睡过去也算没有遭罪,“表弟稍待,我这就寻文轩同你一起回去。”
花常东点头,“表嫂先准备着,我先去民善叔家报丧。”
蓝怡回屋,贾氏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温室内除草,她说明情况让贾氏帮着准备。因她是外孙媳妇,不需重孝,但也要摘下银簪换以竹叉,身着粗麻不缉边的大袖长裙,脚下一双麻履,文轩则只需日常装扮即可。
贾氏手脚利索地帮她换好衣衫,“桃儿今天过去,什么时候回来,需要守夜么?”
蓝怡摇头,她并不熟悉村里的丧俗,王林山下葬她虽是全程参与的,不过林山辈份小,没有这么多的子孙。
“若丧主和护丧主事不说,你就早点带着孩子回来,现在天寒,生冷的东西莫多食,见着咳嗽流涕的人也离远些。”贾氏叮嘱完,犹不放心,“我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去吧。”
在贾氏看来,王林山的外祖母与文轩不算真正的亲属,若为了守丧而染病就犯不上了,且一个两岁的孩子,按着梅县的规矩,磕头吊孝后便能抱着离开的。
蓝怡虽与王林山的外祖家不算亲近,但她现在是王林山的妻子,该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瑶姨,家里还有这一大摊子的事情,宇儿也需要有人照料,你就别去了。花家表弟已去了二叔家报丧,二弟或三弟应会随着我一起去的,有他们在您就放心吧。若需要在那守着,我就让他们先带文轩回来,第二日再送过去。”
“娘,文轩给你在一起,不回来。”文轩虽听的迷糊,但也抓住了关键点。
宇儿也拉住蓝怡的手,挺起小胸脯,“娘,宇儿也去,照顾娘,保护弟弟。”
蓝怡矮身安慰两个孩子,“宇儿大了,在家帮娘照顾姥姥,看好咱们的家,好不好?娘带着弟弟去。你们林山爹爹的姥娘去世了,娘要守丧,你们乖哦。”
宇儿懂事的点头,最近村里去世了几位老人,他见着那样痛苦的场面还能记起父亲去世的事情,知道这时候不能任性,“娘去吧,宇儿乖乖的。”
看着宇儿眼里的水雾,蓝怡心疼地揉揉他的头,“宇儿真是娘的好孩子,别怕,娘很快就会回来的,若是娘晚上不回来,你就跟姥姥一起睡,要听话。”
宇儿抽抽小鼻子,乖乖的。文轩上来抱住蓝怡的的胳膊,“宝宝也乖乖的听话,跟娘一起去。”
王二叔、林喜和花常东很快套着牛车过来了,蓝怡取出去年夏婉的母亲秦夫人送她的黑色短毛披风,把穿得厚实的文轩搂在怀里,上牛车跟林喜和花常东一起赶往花家村。
“三舅和大表哥他们都在家,没有出去行船吧?”
花常东轻应一声。
“姨母那边也送信去了吧?”王林山还有一位姨母,嫁得也不算远。
花常东没有抬头,只低低应道:“小姑姑从奶奶生病就一直在身边伺候着,表嫂这边是知道的最晚的。”
蓝怡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不再询问,只搂着文轩与他低语。
王林喜见花常东待大嫂的态度不够尊敬,皱起眉头,不过体谅他亲祖母突然去世悲伤过度,没多计较,一路沉默着赶往花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