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天气的反常,温室虽用了大量的方法保温,但还是出现低温高湿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如霜霉|病、灰霉|病等,小葱、韭菜和芹菜等蔬菜还好些,黄瓜霜霉|病尤为明显。
蓝怡仔细观察温室内的蔬菜,发现黄瓜秧根部的叶片背面不少已产生霜状霉层,有时已蔓延到叶面上,好在她前些日子提醒过照看温室的老农,给温室白日通风排湿、晚上闷熏草药去湿、摘除病叶室外烧毁和合理控制昼夜温差等方法,瓜秧的病情不算严重,没有出现叶片枯死、落花落果的现象,只是瓜秧没前些日子看着好看罢了。
小七的憔悴,应不是为了瓜秧吧。蓝怡坐在他身边,朋友的正常距离,却还是让小七僵了僵,“那是因为每片叶子,只长一朵雌花,雄花却又好几朵。”
“……原来花的雌雄,也区分得这么清楚……有雌雄同株的花么?”小七依旧呆呆的。
蓝怡一板一眼地回答:“花分为两种,有像黄瓜这种雌花雄花分开的单性花,还有像桃花那样雌雄蕊同朵的双性花。”这是生物课的常识内容,蓝怡作为乖学生,自然知道。
“还有双性花……”小七垂眸苦笑,“那,有没有哪种树或瓜,整棵只有雄花或只有雌花的?”
这还真有,蓝怡语气依旧平和,“有呢,咱们温室内种的菠菜就是雌雄异株的,雄株只开雄花,雌株只开雌花。”
小七轻应了一声,他缩起双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眼中带了几分水汽,“王大嫂,你知道的好多。”
这算多么,放到现代这只是常识而已,蓝怡感染了小七话语中的忧伤,“这些,只要你肯去观察肯去学,很快就知道的。”
许是满室的绿色太悦目,许是蓝怡没有如家中的姐妹那样刻意的讨好,小七眼中的情绪更浓,“王大嫂,你说人若是能变成一棵树或一株草该多好,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只晓得长大,开花结果,然后冬里再凋落,第二年再钻出来。”
这话,怎听着这么耳熟呢,蓝怡扯出笑容,“当植物有什么好?它只能扎根在土里活着,有水火之灾无法闪躲,有牛羊来了只能被啃食。你看这株小草,生在黄瓜秧被人厌恶,好不容易吸取养分长高了却被人拔掉。植物也有植物的苦恼啊,凡事不能只看一个方面。”
小七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那另一面是什么?”
“老子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凡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所以做植物有好有坏,做人也是。咱们所思甚多,苦恼不少,但却比植物懂得趋利避害,若只看到坏的一面,而不想好的一面,便很难快乐。”不管小七遇到的难题是什么,对于一个钻牛角的人,蓝怡只能这样劝慰。
小七终于转头,望着蓝怡,“若是,坏的方面太多,无法避害呢?”
蓝怡坐直身子,眼神坚定地回望过去,“没有翻不过的火焰山,没有跨不过的汪洋海!只要肯去努力肯去做,总有能避害的法子。”
小七怔怔地看着蓝怡,她清明灵动的眼眸里满是坚定和真诚。逐渐散去乌云,消去水雾,小七露出平日的笑容,“王大嫂,汪洋海小的知道,世间还有满是火焰的大山么?”
不小心,用错词了。现代人耳熟能详的《西游记》,大周却闻所未闻。蓝怡干巴巴地回道:“有的,《大周地志》载西域之内就有地表炎热,山头喷火的火焰山。”
“西域?小的真想去亲眼看一看,翻一翻。”
蓝怡笑道:“好,等咱们有了银子,生意遍布大周各地,小七一定有机会到火焰山瞧一瞧。”
这句话点中了小七的兴奋穴,他猛地窜起来,面若好女的脸庞重焕发出迷人的光彩,“王大嫂说的对,小的要挣够十万两银子,踏遍大周!”
蓝怡无奈地抬头看着刚才还半死不活现在却打了鸡血的小七,她还坐在地上好不好!
小七低头,嘿嘿笑着,直接伸手把蓝怡扶起来。
蓝怡翻翻白眼,也懒得与他计较。无形之间,两人的关系拉近许多。
“王大嫂,小的快两月没出门了,最近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辞别小七,蓝怡到城内转了转,药铺医馆门前看病抓药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一副愁云惨雾。但时至大周人最重视的冬至亚岁,节日的气氛渐渐浓厚起来,来往之人多换上华丽服饰,店铺货郎也卯足了劲张罗生意,寺庙门前卖香烛的摊贩更是比往日多了一倍。
蓝怡并没有多做停留,只买了些点心干果便骑毛驴回家。亚岁皇帝要祭天,众民要祭祀祖先,现在这些对蓝怡来说已没有了新鲜感,照习俗而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