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祝惜的犹豫，展冰绿不再追问。随年大哥眼神透露出一丝不忍，一点心疼。微小的改变，结果天差地别。接下来是他们自己的事，她过多干涉只会适得其反，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说好的字帖，展冰绿最后拿到手。无论随年大哥心情多纠结，从不忘布置家庭作业。展冰绿收好字帖，慢慢写呗，总有写完的时候。但愿作业不再增加……

展冰绿实际挺喜欢练字，当每天练字成为习惯，一天不写总觉得不对劲。每日上衙下衙，晚上练完字休息，生活平平淡淡。转眼过去半月，展冰绿的家庭作业不出意外又增加几篇。

练字喜欢是喜欢，过犹不及。展冰绿想着能不能和祝惜商量，适当减少作业的量。

正廊下思索着，展冰绿迎面遇见匆匆赶来的陈大人。她上前询问：“陈大人，有事？”

“展大人。”陈大人显得有些着急，“主簿大人在吗？我有点事找他。”

“主簿大人有事外出，陈大人跟我说吧。但凡我能帮忙，绝不推辞。”展冰绿真心诚意道。当初她刚到这世界，是陈大人给她机会成为文书。如今对方有急，她愿意帮助。

“不是什么大事。”陈大人面露难色，“我家里刚化形的小妖，因打架被关入大牢。”

只是打架不算什么，甚至不会留下案底。展冰绿微笑：“陈大人稍等一会儿。”

陈大人点头。展冰绿取来令牌，陪陈大人去牢里看望小妖。她扫亮符箓，瞬间被小妖惊艳到。小妖容貌如花，美丽迷人。皮肤滑嫩，白里透红。一身粉衣，娇俏可人。

“你怎么现在才来。”被关在牢里的小妖委屈巴巴，“好难受，你快救我出去。”

“小团……”陈大人看见心心念念的妖一副受委屈的样，心里别提多难受，“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先坚持坚持，等你出去我一定做很多好吃的。很快，你很快就能出来。”

展冰绿第一次见陈大人这副样子，她一直以为陈大人成熟稳重，相当可靠。

怎么面对小妖，一副宠溺孩子的蠢爸爸模样。展冰绿不禁好奇，小妖什么来历？

“那你快点。”小团噘嘴不高兴，“我又没错，做什么把我关起来。我抗议。”

陈大人笑眯眯安慰小团，把娇气的小团哄住后才与展冰绿离开。他们来到狱卒的休息室，展冰绿倒上几杯茶。陈大人喝一口叹气：“牢里如此艰苦，不知小团能不能坚持住。”

……不算艰苦吧，对妖来说。展冰绿一笑问：“陈大人，小团他是？”

“小团是我家墙边的蔷薇化妖。”陈大人慈祥而笑，“我家祖祖辈辈对其精心浇灌，何其有幸在我这代看到他化为人形。他是我们陈家的宝贝，无数先辈倾注心血的宝贝。”

“原来陈大人家的蔷薇已化为人形。恭喜恭喜。”周丽抱拳祝贺，敬陈大人一杯茶。

“同喜同喜。”陈大人笑得合不拢嘴，“怪我没教育好他，让他同人打架。”

“哪里话，打架而已。”周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对方伤得不重，小团最多关三天。”

祖祖辈辈精心浇灌……很多书本上的知识，展冰绿非常容易学到。相反融入人群，已成生活习惯的事情需自行挖掘。她出言安慰：“此次小惩大诫，小团不会有事的。”

陈大人高兴敬茶，而后一口饮尽。展冰绿实在好奇：“陈大人，你们家从何时养小团？”

“不记得了。”陈大人想想，“真论起来，大概王朝建立不久便养。从小团是个苗开始养，养到他爬满我们家的墙壁。你们不知道，小团开花可好看了，粉粉嫩嫩的。”

粉色的蔷薇吗……展冰绿想起小团的容貌，确实好看。不论男女，花妖化形美貌无双。

“真羡慕。”周丽灌一大口茶，“我们家养的芍药，一点动静没有。估计我这代看不到它化形，好不甘心啊。从小到大，我日日夜夜期盼，为什么它还没化为人形啊。”

“周大人宽心，妖化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陈大人一笑，“再说你还有后辈。”

展冰绿在一旁听着，总算明白怎么回事。王朝建立初，太祖准许妖入凡间。在人和妖生活交集越来越深后，出现这么一批人。他们爱花惜花，渴望有朝一日自己心爱的花能化形为妖。妖化形岂是一朝一夕之功，因此他们一代传一代，将心爱的花当成传承的宝贝。

花妖化形有快有慢，几家欢喜几家忧。即便过去一千多年，依旧有人坚持呵护传家之花。或许他们现在看不到，他们相信自己的儿子、孙子、重孙……终有一日能见到花妖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