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有点懵,宝钞和银子兑换比例,购买能力,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李东阳。
可是这位顺天府神童却故意把头扭到一边去,昂着头,鼻孔朝天,不可一世。
刘健又气又恨,却又发作不出来。
刚才在等待的时候,李东阳出了几道应用题,什么田赋统计,军队用粮多少的与实务相关的“应用题”,自己这个河南举人,看得一头雾水,只是读懂了题目,却不知道如何下手解答。
太祖皇帝定下的大明各级学校——社学、县学、郡学、国子监,学习科目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包括有算学、射、骑、乐、礼等。按照《皇明祖训》和《大诰》,这些科目都是要考试的。
只是永乐年后,在大家的默契下,除了四书五经和八股文,就再无其它。既然不考,那大家还学什么?
于是满天下学子,一门心思都钻在四书五经和朱子集注里,只想着如何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至于算、射等等,早就不知荒废了。
刘健再天资聪慧,也不过比其他学子多看些史书、诸子经典,以及天文地理之类的杂书。算学?我刘大才子怎么会沦落到去做账房!
结果被这可恨的顺天府神童给羞辱拿捏住了!
可恼,可恨啊!
“约斋先生,请继续!”朱见深没有注意到刘健与李东阳的恩怨,转头客气地对马文升说道。
“是,殿下。我们调查得到,宝钞兑白银铜钱,洪武二十六年,官府强令每贯宝钞兑铜钱一千文。但是在民间是一贯宝钞兑铜钱二百五十文。当时银子流通不多,兑换比例不详。”
“永乐五年,折米一石五十贯宝钞,每贯合银八分,铜钱一百文左右。景泰二年,三百七十贯宝钞兑一两银子。到了去年,五百贯宝钞,只能勉强兑换一两银子。而织户给织染局做工,所得报酬,三分之一是给宝钞。”
“粮价暴涨,织户报酬贬值,购买能力下降,这就是去年苏州大饥,饥民为了裹腹四处暴乱的根源。”
朱见深赞许道:“约斋先生和谭纯一组,不仅思路清楚,还知道从不同角度去看同样的问题。调查得非常详尽,得出的结论非常好。”
刘健听着朱见深这夸奖的话,不敢相信这是从十岁少年嘴里说出来的。
再看到王恕、马文升、李东阳、谭纯、钱安等人理所当然,洋洋自得的样子,更加诧异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殿下,说说你的调查和分析。”王恕期待满满地说道。
马文升、谭纯、钱安,包括易千军、张杰、赵焮、傅元等武将军官,也一脸郑重倾听的样子。
大家都展开了铁制的小本子,捏着特制的炭笔,聚精会神,盯着朱见深的嘴巴,等待着从这张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