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菊花还是头一次见到陶娇杏当着她和谢秋安老两口的面甩脸子给谢挺, 她本来就感觉脑子乱糟糟的,这会儿脑子越发乱了。
“老三,你媳妇儿这是咋了”耿菊花问。
谢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 他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把马凤仙同他说过的话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然后又将陶娇杏说的话也都悉数转达给了耿菊花。
耿菊花听完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这个大儿媳怕不是有病
老祖宗早就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了,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如今早就分家了, 甭管你出了什么事遇到什么苦,就算是打落了牙齿, 也只能是忍着痛自个儿咽下去, 更别提让别人替你出钱的事儿了。
真当那九百四十块钱是大风刮来的
耿菊花当机立断,“老三,你把妈送到人民医院之后就回来哄你媳妇儿去,妈在那边等你大哥醒过来。你同杏子说一声, 那九百四十块钱绝对不会让你们出的。”
“你大哥大嫂又不是缺了胳膊断了腿,自己赚不来钱了她有钱买牛就没钱看病要不是她买了牛, 你大哥会遭这罪就算她再不想出这个钱,妈也会摁着她的头让她掏出这笔钱的”
谢挺叹了一口气,“行, 我待会儿也回家稳住杏子, 别让她真做出啥撕破脸面的事儿来。”
陶娇杏一个人回了家,感觉心头的火气迟迟压不下去,索性从仿真区里拿了三斤奶, 全部送到研究区的小作坊里生产成老酸奶,给自个儿盛了一碗,用入口微凉的老酸奶来压心头火。
何以解忧就算美食不是唯一的答案, 那美食也起码能解一半的忧了。
一碗酸酸甜甜美味可口的老酸奶吃下去,陶娇杏心里的火气消了个七七八八,她感觉微微有些困意上头,插上门闩就回屋睡觉去了。
谢挺开车把耿菊花送到县城人民医院时,谢坚已经从麻药劲儿中醒过来了。
耿菊花抹着泪同自家大儿子念叨了几句,又把马凤仙拽出病房外数落了一通,她掐着半个小时的点儿,赶紧催着谢挺往回赶。
她怕谢挺万一真回的晚了,陶娇杏真同谢挺干起仗来。
“杏子还怀着娃呢,脾气不好一点也正常,妈怀你们几个的时候,见天儿同你爸吵架,等生完孩子就会好上不少,你在家里多让着她点。”
耿菊花拿自己的经验之谈来安慰谢挺。
谢挺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索性就也同耿菊花说了实话,“妈,杏子脾气没变差,只是我俩过日子的时候,她脾气好的很。就是不知道家里到底是哪里吹来的妖风,见天儿的往我俩身上吹,要么是我二嫂故意寻不痛快,要么是我大嫂好像装了鬼一样,你还时常跟着我大嫂二嫂去没事找事”
“杏子发十回脾气,回回都和你们有关。我现在都在想,前几年我在部队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欺负杏子的,家早就分开了,就不能各自过安生日子”
耿菊花被谢挺这番数落说的好久没吭声。
见耿菊花一直都在沉默中,谢挺也没吭声,他觉得就算是自家亲妈,也不能一直都犯糊涂。
再亲的血缘关系,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直到车快开进村的时候,耿菊花才开了腔,“老三,是妈不对,妈就是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你过得好了,你大哥二哥还都过着苦日子,想让你和杏子帮衬他们俩一些。”
“妈,那是我大哥二哥,不是我儿子,你想帮他们可劲儿帮,哪怕你偏心了,不管我这边,只帮我大哥二哥,我也不说啥,我也不指望你帮着我过日子,但你不能总想着从我身上剥一层皮下来去给我大哥二哥捂着,我不欠他俩啥的。”
“我办奶牛场,花的钱是我在部队出生入死,用这一身伤和好几次在鬼门关跟前转悠换来的,没有找你和我大哥二哥借一分钱。所以你指望我帮我大哥二哥,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没你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咋就非得要从手心里剜肉下来缝在手背上手心和手背上的肉什么时候一样厚了”
“那是我大哥二哥,我不会看着他们日子过得差而不帮,可该怎么帮,该怎么拿捏这个度,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教。你不会看不到,家里真有什么好处的时候,都不用我给我大哥二哥占着,杏子就会先想到我大哥二哥。”
“杏子不想让你觉得她偏帮娘家,所以有啥好事都是先紧着这边,然后才去同她娘家那边说,就算是过年给钱,我大哥二哥两家给了你多少杏子给你和给我丈母娘的钱一样,但提前给了你三天,人得知足,你别总看着谁过得不好,也看看谁对你好。”
货车停在老院子门口,谢挺把车门打开,同耿菊花说,“妈,你下车的时候当心点,我就不送你下去了,我急着回去看杏子去。”
耿菊花“”
她木着一张脸下了车,目送谢挺开着车走了,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没忍住骂了一句,“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真是嘴碎,叨叨一路,叨叨的老娘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来了。”
骂完之后,耿菊花噗嗤一下就笑了,“这样才好,做男人的要是不护着自家婆娘,那和软蛋有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