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当匆匆来到警局大厅,筱筱呆呆坐在椅子上,小脸泪痕已干。
父女俩应该已经见过面,小姑娘一心想成为警察惩恶扬善,以朱大常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会解释太多。
思及此,陆迟快走上前,将筱筱搂进怀里。
得到少许安慰,积攒的情绪有了宣泄口,很快哭得像个泪人。
“爸爸答应过筱筱的,明明答应过筱筱的”
“他就是个大骗子,说好不会再做坏事的!”
陆迟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筱筱不哭,爸爸也是身不由己,也不想犯错让筱筱伤心。”
“身不由己?”
“嗯,当初答应照顾筱筱那会儿,朱哥承诺为我做一件事。”
筱筱怔了,明显不信。
小姑娘何等聪明,怎会听不出故意安慰。
“不可能,不可能”
“真的。”
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她该如何自处。
眨眼哭得泣不成声,几近崩溃。
陆迟见状张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没想到临近高考,还能蹦出这档子事。
胡天开车撞人即将坐牢,胡乐也变化巨大。
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想着想着,陆迟已按照要求来到一座烂尾楼。
这里人迹罕至,适合谈事。
“还有事?”
陆迟有些意外,还以为朱大常早就离开了乌城。
特意喊他出来,应该是有事相求。
半响,朱大常从角落处现身,磨了磨牙,“我犯了事。”
莫名就想起昨天的车祸,该不会这么巧。
可听着朱哥复述经过,陆迟心沉到谷底。
不论是时间,地点,相当吻合。
现实没有道理可讲,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刚与筱筱父女相认,糙汉子不懂柔情,便听从陆迟建议,精挑细选了一个洋娃娃。
日落时分,却与曾经的仇家狭路相逢。
起因简单又复杂,朱大常年轻气盛,为筱筱母亲一怒冲冠伤人,后来对方也急红了眼,最后不慎失手杀人。
不共戴天之仇,不管过去多少年,死者那边的亲戚兄弟也不会忘记。
当然,朱大常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牢狱之灾。
牢记着女儿的请求,他本想装作不认识,主动退让,可对方显然不那么想。
“哟,怎么还拿着个洋玩意?”
“让我猜猜该不会是特意给女人买的吧?”
“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有个做婊子的老相好?”
如此卡通娃娃,自然是送给小女生的礼物。
“该不会是给女儿买的?你这样的人渣也配有女儿?我呸!”
“哈哈,婊子生的能是什么好货色,以后干脆女承母业,一辈子都是当婊子的命!”
“嗯?怎么不吭声,要不我去光顾光顾你女儿的生意?哈哈哈”
朱大常忍,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终于,忍无可忍。
“这”
陆迟有些唏嘘,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那人被朱哥打成重伤,任由自生自灭,许是想到路边找人求救,却不料被开车的胡乐断送了最后一口气。
陆迟听后尚能保持冷静,事到如今,说再多已然无用。
“有没有目击者?还有凶器?”
朱大常说没有,声称凶器也藏在了那附近。
“你必须马上离开乌城,躲得越远越好,凶器我帮你去看看。”
“好,你帮我把这个娃娃交给筱筱。”
看他心有留恋,陆迟摇摇头。
“等下一次,下一次你亲手交给筱筱,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必须你自己来。”
香城。
此处庄园前身是某古老社团的会议所,现为私人场所,拥有近百年的悠久历史。
远远眺望,既有传统古镇的韵味,又有得天独厚的水墨画风景,依河而建,门头及窗雕刻精美古朴,今日更因绵绵细雨,薄雾似纱,别有一番意境。
雕镂小窗软红十丈,目之所及尽是良辰美景。
很难想象在经济发达的香城,还能看见如此贴近自然的临河小筑,那一排排深色石柱,无一不散发出浓厚的历史气息。
不难看出,此地的主人拥有何等闲情雅致。
古亭内,老人正静静品茶,一身朴素麻衣,略显瘦弱的身材却溢出一丝气势。
没等多久,从远处慢慢走来一道娇俏身影。
就在前几天,年姚并没有骗她,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位白衣男子。
经过一番简单交流,在故事的最后,那人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是留下,二是离开。
而现在的她,需要冷静思考,在一个无人打搅的地方,治疗眼睛倒是其次。
一阵沉默中,坐在太师椅上的胡魔,则在细细打量着女孩。
值得表扬的镇定,既没有对陌生环境的好奇,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失措。
渐渐地,老人陷入失神,“你这双眼睛跟我那可怜孙女儿一模一样。”
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狠戾,遍布生人勿近的气场。
真像啊,多美的一双眼。
自小父母双亡,生于注定得不到安稳的家庭,伴随街头火并的动荡局势,从而造就了薄情天性。
老天愚昧,还让重病缠身,最终死在了病床上。
“嗯。”
女孩儿本就长了一张乖巧娃娃脸,再加上清清冷冷的嗓音,太令人讨喜。
可胡魔看着女孩白嫩的脖颈,苍老的脸颊忽然浮现出一丝怪笑。
“但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何晚没应,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
“她饱受病痛折磨多年,为了让她解脱,我亲手把她掐死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