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起码他能看出陆迟心里给那女孩儿留了位置,甚至连本人都处于弱势的那一方,有种被稳稳压制的感觉。
正瞎想之际,耳旁就传来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
“这词用的不对何晚就是宋阑珊,宋阑珊就是何晚,她们是同一个人。”
赵今辞闻言愣了瞬,随即委婉开口。
“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这样老陆,我认识一家专治精神分裂的医院,免费办理终身vip。”
“我没有精神分裂。”
听出语气里的极度认真,赵今辞以为是有什么忌讳,急忙赔笑。
一抬头望去,却见那道身影已隐于漆黑楼道间。
打开门,一道娇小身影正端坐在镜子前,看样子是在扎头发。
陆迟先望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既然昨天酗了酒,大清早的应该还没醒。
至于何晚耍小脾气的根源,他大概能猜到一些,要么是因为宋阑珊,要么就是何三水。
他不急,搬了个凳子坐在小姑娘身后帮忙扎头发。
即便没有给人扎头发的经验,并不妨碍他神色专注像个高手。
“哥哥还会扎头发呀?”
“随便扎扎。”
“啊?”
小姑娘满脸惊讶,小嘴就差能塞下半个鸡蛋。
一个不注意把心里话说了,陆迟老脸一红,“你姐姐有什么心事?”
筱筱眼珠子转了转,回头瞄了眼卧室门。
“哥哥你们是不是吵架啦?昨天姐姐把我手机没收,然后一个人喝了好多好多酒。”
说话间她还掐着腰,像个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
“呐,哥哥跟姐姐的吵架方式就是冷暴力,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陆迟被噎了下,“从哪学来的新词汇?”
不过概括的还挺精辟。
“昨天清河姐姐说的呀!”
“赵清河?”
见筱筱点头,陆迟眉头缓缓皱起。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前提在于师傅的自身本事不足。
但那女人不一样,正经起来要比他厉害得多,大概又给何晚灌输了什么负面思想。
思及此,陆迟摸向裤子口袋。
还好随身带了糖,这习惯得继续保持。
伴随时间流逝,初阳透过窗台,洒下一地斑驳陆离。
陆迟自始至终很有耐心,一边问筱筱功课以及日常生活琐事,另一边手上也没闲着将小姑娘的头发扎好,虽然从双马尾变成了麻花辫。
快临近中午,许是被温情所染,筱筱最终还是踌躇着交待出来。
“呐前几天有两个叔叔来家里,还是开门进来的。”
“谁?”
“那两个叔叔好像见过的,头发都没我多,一个寸头一个平头。”
寸头和平头
敢堂而皇之入室,还能拿到房东给的备用钥匙,也只有那两个跨年夜打过交道的警察了。
应该还是穿着便衣,所以筱筱才没认出来。
快速总结出这些信息,陆迟心里莫名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嗯,那两个叔叔应该没恶意。”
他不愿深想,大脑便已下意识转移注意力,嘴边不禁泛起笑意。
“你又躲进柜子里了?”
回想起初遇时的场景,筱筱小脸一红,哼哼唧唧的点了点脑袋。
陆迟想了下,尽量不让语气听上去像是责备。
“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情况,记得第一时间给哥哥打电话,嗯?”
筱筱一脸乖巧应下,忽地盯着镜子移不开眼,就像被什么有趣的事物吸引了。
“在看什么?”
陆迟凑近看,就见小姑娘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巴掌大小脸上满是惊羡。
“哥哥你眼睛好好看!这个我知道,好像叫桃花眼!”
“我是桃花眼?”
一时大脑放空,陆迟浑身僵硬起来,好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不清楚的原因不外乎几点,往大了去说,身为男性很少照镜子,更遑论关注那些微小细节,往小了去说,既然已经足够英姿飒爽,也就不需要镜子衬托。
有件很夸张的事实,当初在见到“一号”的第一眼,他差点没认出来那是自己。
看似荒诞不羁,实则再正常不过。
实际上,绝大多数人对自身印象都是模糊的,很难在脑海里勾勒出具体模样,反倒不如他人来得清晰直观。
以至于自苏醒以来,陆迟现在连三十而立的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曾接触的机会实在太少。
记忆力再强,也总归是客观的在大脑中反复存留印记,无法凭空捏造。
思绪逐渐收拢,陆迟眉头不自觉皱起。
但何晚肯定清楚桃花眼这件事,相处这么久,脸部也多次近距离贴近过。
没有告诉自己这道信息,只会有一个可能。
那就说明,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父亲”是陆平晖,且同样为桃花眼。
人的相貌主要是由遗传因素所决定,而眼睛的大小形状都与遗传有着直接关系,这是常识。
但对于陆迟来讲,根本不可能成立。
他曾亲眼见过“父亲”一面,当时陆平晖也是在场的。
除非
嗯,卡该忙信那机资。
及时从木叶回归到现实,陆迟一时间心有所悟。
这是他与何晚之间存在的信息差,所导致的判断方向不同,说简单点就是不够坦诚。
两人的关系,是时候再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