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还能听出筱筱充满活力的语调。
暖阳之下,小脸上的喜悦覆过金辉无数。
朱哥望向融于阳光中的那三道身影,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哪儿有点不对劲。
这小妮子怎么感觉跟他们才是一伙的。
朱哥满脸问号,随即去做饭了。
“我相信姐姐,肯定不会伤害我的呀!”
狭长的眸子里驻足着那道蹦蹦跳跳的身影,何晚怔了怔。
走过田野,踩过无数野草,脚下的路仿佛变得更长了些。
见何晚突然停下,陆迟扭过头,几缕暖阳透过枝叶缝隙,将她单薄的影子分割开来。
“怎么了?”
“我挺喜欢筱筱,但是那人如果”
言外之意,陆迟自然听得明白。
“朱哥下手有分寸,我皮糙肉厚,没什么。”
“何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那些没发生过的,有什么好想的。”
见何晚不吱声,陆迟想了下,继续说。
“算上之前那小胖子整整两刀了,我可都当作是给你挡的灾了,回头能补偿下不?”
女孩儿仰着小脸,神色间满是疑惑,“还能这么算?”
“不行吗?”
“好。”
难得见何晚露出娇憨模样,陆迟随口问,“对了,你那把刀哪来的?”
何晚转过身背朝着他,一手挽起乌黑长发,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细白小绳,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原来是挂在胸前的。
胸前一把刀?
思及此,陆迟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一想到那把刀的锋利程度,莫名胸口一疼。
那地儿多危险多娇嫩,要是不小心给划着伤着了
发现他眼里不加掩饰的心疼,何晚小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红霞。
“你在想些什么有刀套的。”
听到这,陆迟才松了口气。
收起那些奇怪的心思后,他默默看向何晚的背影,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前世,即便何晚临出国前才真正把他给睡了,但两人曾同床共枕过两年。
他百分百确信,根本没有这把藏刀的存在。
但有些事,即便不清楚,却并不代表它就不会发生。
对于其中真相,此时的陆迟注定难以知晓。
很难想象,本该势如水火的猎物和猎人,能心平气和坐下一起吃饭。
茅草屋内,烛影晃动,木桌上摆着一碗炖好的猪肉,几叠清粥小菜。
相对而坐的两道高大身影却纹丝不动,默不作声。
半响,筱筱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怀里抱着不知从哪拿来的两瓶啤酒。
“你们干嘛呀,快吃饭呀。”
见两人都没动作,她迈着小短腿,去给两人盛了饭。
朱哥有些受宠若惊接过,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陆迟默默观望这一幕,难免觉得有趣。
在他看来,朱哥这类人应该是与凶狠两个字挂钩的,可眼下只有满满的不知所措。
没看见何晚,他随口问,“你姐姐呢?”
“呐,姐姐在看老母鸡孵蛋呢!”
临踏出门槛时,筱筱似突然想起什么,小跑着回来。
“哥哥你别忘了呀,二十天后,我们说好一起看孵小鸡的!”
小姑娘很聪明,这话是故意说给朱哥听的。
果然,朱哥脸色一黑,却没吭声。
待屋内彻底安静下来,朱哥倒了两杯酒,见陆迟摇摇头也没强求。
他点了根烟,说起了从前。
陆迟的脑洞向来很大,之前也曾联想过筱筱妈与朱哥的一系列爱恨情仇,大体上差不多。
说到最后,朱哥神色间满是怀念。
“筱筱跟她妈一个性子,聪明,也很会糊弄人。”
“如果筱筱妈只是欺骗你的感情,不可能为你生下筱筱的。”
或许身为局外人,陆迟才能看得透彻。
听闻他的话,朱哥有些动容,却没多说什么。
半响,酒过三巡,朱哥蓦地话音一转。
“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此,陆迟很老实点头,“守信,从一而终。”
否则,那些雇主怎么会放心。
渐渐地,朱哥脸上浮现出不明意味的笑,“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陆迟只有一脸真诚,“你收了钱就应该办事,至于我们跟筱筱怎么样,这是两码事。”
朱哥愣了愣,不禁叹了口气,“你倒是看得透彻。”
忽地反应过来,有些无奈,“你很贼,故意这么说,又把问题推还给我了。”
“你真的只有十八岁?”
“啊,准确说是永远十八岁。”
此时的陆迟当然不清楚,朱哥脑中正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做人赖以生存的信用,另一方面却是亲情的羁绊所阻。
茅草屋内一阵安静,一人默默吃菜,一人自顾自喝酒,互不打扰。
良久后,朱哥神色一松。
他瞥了眼陆迟的腹部,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先前捅你那一刀”
陆迟无所谓笑笑,随口回,“没事,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朱哥下意识望向门外正与老母鸡对视的何晚。
“你不是她家司机吧?”
现在也没必要隐瞒,陆迟一脸坦荡荡,“她,我媳妇儿。”
朱哥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神色同情。
“看来你也不容易”
陆迟一脸问号,总觉着,朱哥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没多想,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酒这东西,不论在哪种场合,都能轻易拉近男人之间的关系。
茅草屋内,渐渐传出两个大男人的闲话家常。
陆迟明白,若将其视作游戏,朱哥这一关已经算是完美通关了。
而距离夕阳西下,也很快了。
只要能撑过今晚,他与何晚就能彻底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