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好胜心(1 / 2)

三中琴房外暖阳笼罩,幽深空荡,隔间分布于走廊的两排,远远望去,黑乎乎的一片。

即便三中专门为学生们设立了琴房,但年久失修,况且大多数人不会浪费时间在音乐一途。

一副人迹罕至的样子。

重点在于隔音效果糟糕。

咿咿呀呀的声音渐渐传出,带着点节奏感。

陆迟耳朵灵,凝神听了半响,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霎时心如明镜,他扭过头才发现另外几个男的皆面色如常,似早已习惯。

陆迟很老实,“这是学声乐的在练嗓?”

见身旁的好友们都憋着笑,余甘温和一笑,“这么说也对。”

接着,他直接上前打开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隔间。

嘿这家伙。

陆迟反应很快,急忙捂住何晚的眼睛。

何晚一怔,没阻止,“怎么了?”

少儿不宜。

陆迟随口解释,“有人在为爱鼓掌,呸,应该是合理切磋。”

隔间打开后,入目可及是一片黑暗。

余甘率先走了进去,随意扫了眼房里正忙着生命和谐的那几人。

温和的笑意不曾褪去,“换个地方吧。”

神色依旧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陆迟站在房外没进去,半响就看见不少人从房内走出,男男女女,面带潮红。

他难免愣了一瞬。

还是多人运动?

见余甘已解决好场地问题,陆迟拉着何晚慢步走进琴房。

整个房间的色调偏暗,墙角生了绿油油的小苔藓,不少琴盒乱摆放着,谱架钢琴架子鼓都通通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想来,平日里几乎没人到此练琴。

“好一个风水宝地。”

自然明白陆迟的潜台词,余甘只是温和一笑。

陆迟也只是随意打趣下,事实上方才那几人衣裳完好如初,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

很快,琴房内聚集了不少人。

大多是女生,一时莺莺燕燕的,眼带桃花,视线皆被那道钢琴前的白衣身影所吸引。

其中还有不少人望向何晚,皆是好奇探究的目光。

今天可是周末,却因余甘弹琴一事转瞬间就能号召这么多人。

由此可见其影响力。

不多时,一曲淡雅优美的音乐声抚过耳畔。

白衣少年浑身带着一股迷人的气质,白净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舞,全身心沉浸在谱写天籁之中,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旋律充满柔和而朦胧的魅力,寂静幽澜,饱含诗意,轻缓中偶尔透着一点沉思。

夜曲奏鸣,是谁在低吟浅唱?

直到一曲毕,一抹余韵依旧萦绕于耳畔挥之不去。

琴房内,女孩儿的欢呼声高低起伏。

陆迟始终在一旁默默观望,心里大概有了底。

不负盛名。

嗯,虽然听不懂余甘弹的如何,反正就感觉很上档次。

这种人可不像胡乐那种一根筋的,应该不大好忽悠。

但总得尝试下。

思及此,陆迟走到余甘身旁,先夸赞,“此曲脍炙人口,明朗动人,老余果然无愧于‘钢琴诗人’的雅号。”

余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谦逊摇头,“矮子看戏罢了,这首《降e大调夜曲》我也只是生搬硬套,毫无创新。”

遇到高手了。

陆迟心中一顿。

余甘口中的“矮子看戏”可以理解为自嘲,也可以指代人云亦云的他。

没有标准答案,全凭如何理解。

但是,降e大调夜曲啥玩意?

四周围观的女孩儿们大多开始窃窃私语,她们来这儿可是听余甘弹琴的。

但有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半路杀出,不让他继续弹奏天籁。

可恶啊。

陆迟始终神色如常,没在意那些小声嘀咕。

“老余过谦了。”

接着话音一转,“对了,你学钢琴多久了?”

一身白衣的余甘坐在钢琴前,身穿黑色衬衫的陆迟则站在一旁。

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看上去好像是后者的气势更胜一筹,毕竟站着。

可是,陆迟宁愿坐着跟余甘说话。

站着多累。

听闻陆迟的话,余甘只是温和一笑。

“我在父亲的教导下从三岁开始学琴,十二岁才真正喜欢上钢琴,肖邦先生曾讲‘让音乐本身去说话,不把主观臆想强加给听众’。”

一顿,“乃至肖邦先生的二十一首夜曲我都曾细心研讨过,纵使人各有所喜,但我致力于人们沉迷音乐的如痴如醉。”

那还挺讲究。

陆迟沉默了瞬。

蓦地福至心灵,他低头看向余甘,嘴角一勾。

“老余我考你个小问题,此时此刻,比如我们脚下的垃圾用一个袋子能装得下不?”

余甘不明其意,皱了皱眉。

“如果,再加一个?”

听到这,余甘霎时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

“音乐一途学无止境?装满一个袋子后总会有下一个袋子的存在。”

陆迟被噎了下,差点没站稳。

好半响,才硬生生地回答,“我是想说装,你继续装。”

偌大的琴房内,落针可闻。

四周围观的女孩儿大多为余甘义愤填膺,开始对陆迟指指点点。

可余甘好似浑然不觉般,很认真。

“受教了,是我目光太过短浅。”

随即,他自嘲一笑。

“音乐本就博大精深,有许多人穷尽一生或许都装不满几个袋子,但我浸淫音乐多年来竟不知所谓。”

一副完全没听明白陆迟话中含义的模样。

自始至终都温润如玉,谦逊有礼。

陆迟敛了敛眸,这人很难激怒,喜怒不形于色。

那就换一种办法。

算是为了满足自身恶趣味,让一个总是温润如玉的人突然翻脸。

思及此,陆迟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老余,在你看来最有价值的一首钢琴曲是什么?”

事实上,因陆迟先前歪打正着评价余甘的那一首曲子,让后者误以为他对音乐一途也颇有见解。

那一首《降e大调夜曲》本就是肖邦先生的夜曲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也是最明朗的一首,具有其典型的早期作品的风格,那时的肖邦先生早已无愧于“钢琴诗人”的雅号。

半响,余甘温和一笑。

“如果仅是我个人观点的话,应该是《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这首曲目的内容深奥且富于幻想。”

“或者是音型极其复杂的,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其实,陆迟丝毫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并不妨碍,偶尔装模作样的摇头点头。

蓦地,余甘余光一瞥。

一双桃花眼里倒映着那道娇俏身影,“亦或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梦中的婚礼》。”

对此,陆迟一脸似笑非笑。

“但你应该明白,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别的。”

余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老余你说的那几首曲目都不错,但我觉着都不算。”

余甘在短暂的一愣后,一脸谦逊的站起身。

这是想虚心请教的意思了。

陆迟给了身旁何晚一个安心的眼神,无视许多隐晦的轻视眼神,一脸坦然的坐在钢琴前方。

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做戏就要做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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