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回到当时那个场景,我来到那节车厢,我看到百目背对着我,当时我判断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小野吸引过去,我认为有机可乘——可是真的有机可乘吗?从小野的叙述来看,他的超能力并不会让他在那样的情况下就忽视出现在他背后的我,起码我可以肯定有这种可能的概率是很小的。但是他的而且确的对我毫无防备,我按响报警器,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们把出入口堵死,把他围在当中。按照百目的说法,这个时候他依然可以冲出去,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能办到:一个能够看穿人心的家伙,一个可以完全预料他人下一步行动的家伙,他可以利用我们的心理盲区轻易地摆脱追捕。
然后他回过头,他看向我。
百目那张充满惊惧的脸孔又浮现在我眼前,这和我再次见到他时那种从容不迫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那是一种兔子见到老鹰时的表情;那是一种本以为掌控了一切,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人牢牢掐住的表情。
是我,掐住了他的脖子;是我,让他感到惊恐;是我,让他重又想起了死亡的恐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在那个时候?为什么是我?
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有什么样的特别?
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五分,从早上开始行动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换过衣服没有上过大号没有吃过除了烂泡面之外的其他东西,甚至连绑在内裤里的那条成人尿不湿都还没有撤掉,我到底和那时有什么不同?
好好回想一下,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还有那些细微的差别?
是那个包!
包是很普通很廉价的公文包,人造革的,包里面有一些我懒得处理掉的文件,日语复习资料,有一些零钱,有几个套子,有一把梳子和除臭喷雾(rb人很在意这个,有还没喝完的宝矿力水,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了啊!
不,一定有,我又回忆了一遍,从我买来这只包,拎着它跟着黄蜂仔到处跑开始回想起——我想起那些谈判,那些话事人,想起那次绑架,想起那个仿佛要烂在垃圾山里的小胖子。
小胖子!
那个疑似被“不动组”杀死的小胖子,想起那群瓜分逝去亲属遗产的无良市民,我为什么会和这群人站在了同一立场下,我感到反胃。是啊,我该想起他的,也该想起那个东西,它还在我的包里,“哥布林的左耳”。
水龙头里的凉水让我感到清醒,我需要再试一试,于是我打电话给黄蜂仔,没有人听,也许他们在做更多的测试,关于百目的实验,他害怕了,不,大金害怕了。好吧,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晚八点的时候,我再次骑上小野的女式自行车往钱庄办公室而去,然而办公室里没有人应声,这不正常。我立刻联系了“不动组”另外的人,他们赶过来把门打开,发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黄蜂仔也倒在地上,头被敲破的地方血流了一地。办公室里的现金都被拿走了,好在这天不是还款日,保险柜里的现金不多,其他人检查了现场,没有人被杀,但是都多少受了伤,他们又把黄蜂弄醒,他看见我:“人跑了。”
“不用你说。”
“你说的一点没错。”他摇头。
“你少说两句吧。”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他叹息。
真是可怕的家伙啊,我想,我的试验计划也落空了,也许他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立刻逃跑——他是顺着外墙落水管逃走的,这里是十七楼,看来他说的没错,他可以搞定。
后来我和黄蜂仔重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一直在纠结百目为什么会大模大样地出现在jr45号列车上,从时间上来看和螳螂提供的信息根本对不上。
“也许只是巧合,他正好出现在那里,被我们找到了。”黄蜂并不在意过程是怎么样的。所以说我们在外面布下的那些愚蠢的罗网根本没有起到作用咯?也许吧。
后来我们再没有见过百目多彦,甚至在那个神秘的迎圣会找上门来,雇佣我彻底调查百目行踪时我都没再见过那个人——他好像一阵烟,轻易地就散去了。
可谁能想到,像他这样恐怖的家伙,会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