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两家人自是吃的尽兴，直到深夜，吴有才方才将吴有德一大家子送了回去。

等吴有才回了家，已经是凌晨，就看见里屋内程云在给儿子收拾行李。

“你过来。”吴有才皱着眉看着儿子，把他叫了出去。

那是父亲从未有过的眼神，眼里似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吴爽看得心里有点慌。

“去吧。”程云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子，笑着催他过去。

等到吴爽出了里屋，看见父亲正坐在桌子旁等他。他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站在一边，喊出了声。

“父亲。”

“坐。”

此刻吴有才已经恢复成了平常时候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他把桌边的椅子拉了出来，示意儿子坐下。

吴爽看着父亲愣了片刻，低着头然后坐了上去。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男人了。是男人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你娘为了你，作出了多大牺牲。她如果没告诉你，我也不想违了她的意。你这次入了那书院，要好好学。我不管他们教的什么，你一定要把本事学到手，哪怕是为了你娘。”

吴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头抬起来。”

听到声音，吴爽赶忙抬起了头看着父亲。

吴有才看着儿子，正颜厉色道：“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个男人，男人就要抬头挺胸。”

顿了片刻，他又补了一句。“当然也不能抬得太高，那就成用鼻孔看人了。”

“知道了，父亲。”

父子两相视许久，吴有才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收回了目光。“不早了，明天就要去入学了，少不得要走一些日子，去睡吧。”

吴爽点了点头，看了父亲一眼，站了起来回了屋子。

这一夜，吴爽毫无睡意，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娘亲在厨房里的那些话。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程云就起来了。她昨晚也没睡好。儿子头一次出远门，她心里说不出的紧张，既高兴又害怕。

吴爽听得外面娘亲一直在忙碌着，再也躺不下去，穿上衣服出了门，坐在灶台旁看着娘亲手里忙活着。

程云看着儿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递了过去，这是她昨天连夜绣好的，里面装着那块青玉。

“出了门，不像家里，有娘照顾着，你凡事都要小心点，多长个心眼，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学，要听叔叔的话。”

程云一遍遍的叮嘱着，吴爽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母亲从来都不是那种话多的女人，可是今天却就没有停过，吴爽一点也不觉得烦，只觉得这些话听在心里暖呼呼的。

等到吃过了早饭，吴有德出现在了大哥家门口，他是来带吴爽走的。

屋子外，一辆普通牛车立在路边。那是镇子上老友叔的车。小镇上很少有这种东西，老友叔是做棉布买卖的，平日里需要送货到县里去。

乡下人做事倒也勤快，就是有一个嗜好，喜欢喝酒。大清早老友叔的脸就红扑扑地，满身的酒气。寻常时候他家婆娘管得严，但是现在过年，又是冬天，他少不得能找到几个理由，喝点酒既是高兴又能暖身子。

一家人一边清点行礼，一边百般叮嘱。吴有才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上了牛车，其他的倒没有，最主要还是些吃的。

路实在太远了，据叔叔昨晚说学宫在山里，需得走个十多天才能到呢，尤其是后面那段山路更是难走，马车进不去，只能靠两只脚。

山高林密，安静地吓人，想当初刚进去的时候同行的六个厨子当天夜里就吓跑了四个，他之所以没跑掉，就是因为太胖了，跑不动，中途被那些人找到押进去的。现在他想起来还是不免心有余悸，好在最后也是虚惊一场。

东西搬得也差不多了，程云黄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跑到厨房，拿出了一卷荷叶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儿子。“路途遥远，这东西路上带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