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提这么‘脏兮兮’的法子。
闻言。
胡亥脸色一黑。
他心中同样很是无语。
他弄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收上来的树皮、麻头、破布、旧渔网会这么脏,结果一股脑扔下去,整个水池就变成了现在的脏水池。
他无奈道:“二兄长,你就别笑话我了。”
“我这真是按嵇恒所说做的。”
“这些树皮、麻头、破布、旧渔网收上来就这么脏,我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去弄一些好的干净的,只不过我这刚给大兄长提,大兄长听到是要钱,就直接给拒绝了,这还是我让宗正替我收集的,不然,我一个人可搞不到这么多。”
听到胡亥的话,公子高等人摇摇头。
公子将闾道:“只是这‘纸’,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可以取代布帛跟竹简?”
胡亥撇了撇嘴,振振有词道:“这自然,不过倒也谈不上取代,只是按嵇恒说的,造价会便宜不少,因而若是推广开来,世人会更容易接受纸张,只是这东西太难弄了,我前段时间听得也是一阵头大。”
“又说要用什么剪刀剪,还用锤子锤,用石磨碾。”
“反正要弄成浆。”
“还要去特制一面竹网打捞。”
“什么样的竹网?”公子高好奇的问道。
他们这次是胡亥请来帮忙的。
对于帮这种新奇的忙,他们还是挺乐意的。
毕竟
他们不比扶苏有事情可做。
大部分时间,就是自己看书消遣,或者造人。
但时间一长,也实在无趣。
“诸位兄长听说过竹篮打水吗?”胡亥目光闪烁道。
“竹篮打水?十二弟,伱莫不是说你要制的竹网要能打水?”公子高等人双眸瞪大,心中已浮现出一抹不详的预感。
胡亥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四下安静。
良久都无人再开口。
公子高等人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胡亥。
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是俚语。
这也意味着想编出能打水的竹篮,根本就不可能,不可能的事,他们就算再想帮忙,也根本是做不到,他们的确是大秦公子,但大秦公子也是人,做不到人办不到的事。
“这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兄长爱莫能助。”
“十二弟,我宫中还有事,也先走了。”
“.”
见公子高等人想走,胡亥有些急了,他正是感觉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想让公子高等人帮自己想想办法,哪有刚听到消息就直接走人的?
胡亥道:“没那么夸张。”
“只是对滤木浆的竹帘粗细要求很高。”
“兄长也知道,我过去很少关注这些,兄长们上次花一两年时间,编著那份《语书》,想必认识了很多匠师,因而我想请兄长替我引荐一二。”
“兄长们难道就不期待?”
“嵇恒让我制造的‘纸’,跟兄长编纂的《语书》,可谓是相得映彰,兄长一份竹简字数五千,而写在我造出的纸上不过三张,若是有了纸张的相助,兄长编纂的《语书》,也能更大范围推广到天下,也能让更多人看到学到,这同样是嵇恒的想法。”
听到胡亥的话,公子高等人脚步一顿。
《语书》在他们心中很特殊。
这是他们花费了几百个日夜编纂出来的。
若是能够,自然是希望自己编纂的《语书》能传遍天下,为天下读书人传阅,只是他们也清楚,这个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世上能读的起书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愿意读他们编纂的《语书》的人,只会更少,若非朝廷在地方修建了不少的初级学室,他们编纂的这份《语书》,恐只会被束之高阁。
毕竟
诸子百家有自己的传学教材。
而大秦学室,同样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除非让父皇开口,或者让大兄下令,不然很难推广开,但大朝过后,朝廷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折腾,按部就班的推进过往政事,他们去请令,无疑是在为父皇跟大兄长添事。
他们又岂敢去开口?
不过若是胡亥所说为真,那他们还真有兴趣。
毕竟自己也出了力,弄出如此神妙之物,父皇未必不会大喜之下,让他们的《语书》得到更多推广,而这同样是他们期许想见到的。
迟疑片刻。
公子高转过身,目光凝重道:“这些当真是嵇先生说的?”
“按你的法子当真能制造出‘纸’?”
胡亥拍着胸口,保证道:“这自然是真,要不是这些话是嵇恒说的,你们觉得我胡亥,会这么傻乎乎跑去收集树皮、渔网?”
听到胡亥轻蔑的语气,公子高等人暗暗点头。
这才是胡亥本有的性格。
公子高道:“可以,我们可以替你介绍匠师,但你这纸张若真制出来了,书写的第一份内容,必须是我等编纂的《语书》,而呈到父皇面前的,也只能是我们编纂的《语书》。”
“这是唯一的条件。”
胡亥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才不关心上面写的什么内容。
他只要造出‘纸’。
公子高等人对视一眼,也不由点了点头。
公子道:“等几日我会替你寻几名工师过来,到时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另外我也会让勘字署那边派几个人过来,帮你一起做事。”
“如何?”
“自无不可。”胡亥点头。
胡亥跟公子高等人达成了约定,而后公子高等人便离开了。
胡亥站在兰池边,眼中露出一抹得意。
这些事。
他其实自己也能做。
只是会浪费很多时间,他不太情愿浪费在这上面。
而且公子高等人比自己有经验,让他们加入进来,明显能加快进度,也能发现更多问题。
这都是胡亥的小心思。
他这些年跟着嵇恒,耳濡目染下,也学到了很多。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让更多人来相助自己。
如今只略施小计,便已得偿所愿。
胡亥也是有些得意,他背着手,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兰池。
任由冰冷的池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池中树皮等物什,直到上面泥泞树垢彻底洗净,露出最柔韧又最松散的白色木质纤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