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听了白莲举着刀拿着枪的话，脸色有点挂不住，心中极度不爽，但火没窜上来。他用手点点她，眼喷出个波儿，音调儿高了两分，忿忿地说：“你俩身为工厂的高级管理人员，说出这种负面影响的话就没道理了。我们厂叫成功机密，是有一定道理的，也是我们最早下海，愿天下大同的初心。成功，只要走出家乡第一步，就算成功，在我们那个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盆地，有几个人走出了家乡，有的人一生中连县城都没去过。二，工人在我们厂学到技术，掌握了生存本领，将来不打工了，回到家乡，起码能带动当地发展，远的不讲，就像制衣车间的工人，回家给人补个衣服，车个裤脚边，挣点酒钱，是不成问题的，用面子来讲，不用每天给儿女伸手要，给下一代减轻了负担，算不算成功？第三，还可能有的人，在工厂打工积累起了经验，走出厂去，办个公司，由小到大，做成老板，算不算成功，这点，你龙龙行，白莲你更行。成功是广义的，机密是藏着的，是给那些有准备之人的……

“又换种理由讲，像我们这些私营企业，来东方市办厂，也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自生自灭的草民，政府给我们的只是个大方向，不要说给我们一分钱，就是贷一分款，都得找国有企业担保，没有背景与关系，一分钱贷款都没有，但税收一个子也不能少。现在的东方省，说白了还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野蛮时代，赚到钱是能人，赚不到钱也就自认倒霉，甚至连命都要搭上。电视中天天放的那些跳海跳楼的老板，哪一个不是揣来大把大把的票子儿，用到山穷水尽，最终选择一跳百了的结局？这中间又包含了多少成功机密？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明白其中奥妙。”

“我父亲曾经有句让我在生意场中，一生不敢忘记的话，就是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如果想做老板，你连自己的实力都消耗尽了，是没资格配老板称谓的。那句虽贩忧荣，全是说给傻儿听的。所以老板们回报社会的心不是没有，只是少些和方式不同罢了……”

“刚才你俩这话只能在屋内讲，要是打工的人知道了这些道理，谁还来东方工作？”

白莲嘴一弯，声音有些激动，重重地喊了声老总！她没像龙龙他们叫老王，在这个有女主人在的家中，她还是分得清主次的。她把语速放得特快，声音就有些夹枪带炮的扫射出来。

她说：“大道理下本来就是吃人不吞骨头的强盗逻辑，工人为厂赚钱，年轻时能过，老来怎么办？你要他们一心为厂，首先是厂要一心为他们才对。现今是厂赚千千万，打工仔分不走一分钱。你说哪个还会拼了老命守护这个厂？不要说工人命运如此，我如此，龙龙也会如此。”

王经理身子抖了几下，有些坐不住了，狠狠凶喷了白莲几个眼波儿，声音大了些许，“你……”后面似乎有个脏字，却没弹出来。不过他又绅士风度地摇摇手说，表示我老王不是那种人，有了好的忘不了大家的。

白莲脸变得铁青，语如刀杀过去，“你……你……会有如此善心……反正我不信，其它人信不信我就不知了。”

王经理再次恶恶地翻了她几个白眼，嘴张了张，没弹出字来。